雪莹二

        麦子脱完粒，算是完成大部分工作了。吃过早饭，言丰年便对妻子说：“麦子打好了，多晒几天。让凤玲和雪莹去上学吧，等入囤的时候再让她俩耽误。”得了指令，两个大孩子便正常去上学了。

        雪莹和姐姐凤玲并不在一所中学读书。凤玲就读于镇上新建立的中学，离家远，在那住宿。而雪莹在老联校读书。老联校历史悠久，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有高中年级，后来由于改制，便将高中取缔，只保留初中学部，校舍也是低矮的平房。虽然建筑老旧，硬件设施差，但教职工教学认真负责，教学成绩在县里是数得着的。

        雪莹初中刚入学的时候，她所在的班级是年级重点班，班主任冯老师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对学生要求很严格。平时上课要遵守纪律且不说，晚上夜自习给班里加了一节课，由他亲自带班，一对一的辅导学生们薄弱的学科。班里一个自由爱散漫的学生就因为受不了这种严格，主动要求调到了别的班。这样的行为让雪莹很不理解：居然还有如此“不求上进”的学生。

        在冯老师看来，雪莹这个学生脑子聪明，学习认真，成绩又好，是个考高中的好苗子。可是这孩子就是爱请假，理由太多，不是家里要浇地就是要收庄稼。一个小孩子，那活她干得了吗。可她又不是请长假，无非是过星期的时候周六周日的晚自习不来上了，大课倒没耽误过。出于对学生负责，冯老师对雪莹的学习抓得很紧。

        那个时候学校宿舍紧张，只能先安排家里比较远的学生住宿。雪莹家到学校有二里地，属于比较近的，就没有住宿舍。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洗漱完了，喝一碗妈妈早起做好的玉米面粥，背上书包走着去上学。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晚上夜自习下课，则是自己一个人走着回家。为了省钱，雪莹下午课后不在学校吃饭，等晚自习放学回家吃。有时候实在饿得厉害，便用粮票买一个馒头，再去小卖部买上一片辣片，夹在馒头里，味道不错。同村有几个孩子跟雪莹同年级，但不在一个班，他们晚上正常下课，而雪莹要多上一节课，走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了。起初雪莹也害怕，但慢慢的就习惯了，她总是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不敢张望，不敢回头，眼睛盯着前方，快步的走着，心里一边默念：快到家了，快到家了。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家里大人孩子都已经睡了。月桂听到开门声，便知道是雪莹回来了，嘱咐了一声让她早睡。雪莹从竹篮里拿出一块馒头填了填肚子，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