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拐过路边超市的街道,佳佳一眼就看见那个贴着黄色发白窗纸的占满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子,远远望着,宛如一席优雅的隔风屏障。
夜晚来临,佳佳拖着疲倦的身子沿着那条路回家,一路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窗子,待到走近,窗外的那两棵桃树枝间的缝隙透出亮光让佳佳心头上涌上来一股股热浪,她知道有个人在家等着她。
靠近窗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窗外的好几棵桃树,那时候正是四月底五月初,偶尔有几朵桃红色的小花儿挂在树上,惹人怜爱。大朵大朵的月季花也争奇斗艳,粉红色,大红色,与海桐灌木自成一片。
每天清早,佳佳揉揉朦胧的双眼,伸个懒腰,窗外温暖的光束已铺满印着粉红色小花的被褥,推开一扇窗子,仿佛所有的景都映入眼帘,有穿通勤衣服脚踩高跟鞋匆忙去上班的白领,有拉着背着大象书包的宝宝去上幼稚园的妈咪,有提着购物袋买了早餐和蔬菜的老奶奶,有牵着狗宝遛狗的小青年,似乎都在告知新的一天又来咯。
佳佳的男朋友赵祁,俩人原本打算今年的十月份结婚,结婚前异想天开想去大山里写生,不顾家里四个大人的强烈阻挠,两个人各自背着诺大的背包坐上了晚上十点出发的火车,这一路上佳佳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不时地看着赵祁的眼睛,佳佳觉得在结婚之前去做一件不同于别人的事情非常刺激,赵祁也很兴奋,但却没有佳佳这样表露在外。
赵祁转过头,捏了捏佳佳的脸蛋,温柔地对佳佳说,"佳宝,靠着我的肩膀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咱好好玩"。
佳佳又看了一眼赵祁,小声地嗯了一声,头靠着他结实的手臂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赵祁看着佳佳的嘴角上扬,在梦里笑出了声,才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
赵祁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风把他和佳佳吹到一个漩涡旁边,尽管两个人都使足了全身力气,还是被漩涡的急速风拖拽着往前挪。佳佳瘦小的身躯很快被拉到漩涡口,赵祁紧紧抓着佳佳的手,对佳佳大声喊着,"千万别放手,千万别放手",佳佳模模糊糊听见赵祁喊着什么,被漩涡打湿的两只紧紧握住的手渐渐滑开...赵祁惊醒。
赵祁摸了摸脑袋上的冷汗,看见还在熟睡的佳佳,松了一口长长的气。看了看表,快六点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声打破了安静了一夜的车厢,列车乘务员扯着嗓子"早餐早餐,有需要早餐的乘客吃早餐了!",隔着好几个车厢就能听见叫喊。
赵祁挪了挪身子,正要为还在睡着的佳佳捂上耳朵,佳佳就睁开了眼睛,大概是被车厢的吵闹吵醒了。
"醒了,佳宝",佳宝揉着惺忪的眼睛,扬起嘴角看着赵祁说嗯,"睡得好吗?",赵祁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地问,昨晚的那个梦一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刚发生过的。
"还行吧",佳佳完全没有注意到赵祁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佳佳朝车厢里看了一眼,一个刚打好热水上了点年纪的老爷爷正小心翼翼地穿过买站票的人群走向座位,老爷爷没有拄拐,但是细心的佳佳发现,老爷爷的右腿是假肢。虽说不是什么节假日,但车厢里的人依旧特别多,有三三两两大声交谈的,有捧着泡面盒吃泡面的,有外放音量看电视剧的,嘈杂无比。
佳佳善良心软,赵祁看了眼佳佳,说我去帮一下吧,佳佳抿嘴朝赵祁笑着,说了句"懂我"。
"老爷爷,我帮您拿吧",赵祁露出亲切的表情,双手去接老爷爷的热水瓶。
"好,好,谢谢你小伙子",老爷爷明显感到很开心。
火车经过一段乌漆吗黑的隧道,老爷爷"哎呦"一声,踉跄了一下,"慢点儿",赵祁抓老爷爷的手臂紧了一下。
过了隧道,赵祁搀扶着老爷爷回到座位上,巧的是,老爷爷的座位就在赵祁的右边,只不过中间隔着一个过道。
"小伙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老爷爷看着赵祁和佳佳,打开热水壶,抿了一口,大概有点烫。
"我们要去大望山",佳佳抢先回答了。
"哦?大望山啊,那里山路不好走啊,你们可要当心呐",老爷爷语重心长的对他俩说,"我就住在大望山脚下,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好,谢谢爷爷",赵祁看了看佳佳,对着坐在过道那边座位的老爷爷说。
"列车下一站将要到达目的地大望山需要下车的乘客请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车",只听紧挨着火车窗旁边一个小扩音器发出一个中年妇女的提示声,听了有种让人恨不得立马下车的感觉。
佳佳伸了伸懒腰,"终于要到站了"。
"一会儿下车的时候把外套穿好,山上肯定会冷",赵祁把外套递给佳佳,虽说他眼前不停浮现昨晚那个梦,为了不让佳佳担心,心想等旅途结束了,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跟佳佳说。
火车慢慢放慢了车速,又往前行驶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才逐渐地停下来。
佳佳飞似的先跑出去,赵祁背着自己的包,手里拿着佳佳的包。
"慢点,佳宝",赵祁眼神一刻不离佳佳,担忧地朝佳宝喊。
佳宝开心地跑回赵祁身边,挽着赵祁的胳膊,"祁哥,我们怎么去那啊"。
"我百度好路线了,一会儿咱打个车去"。赵祁对佳佳说,又对她叮嘱道,"出门不像在家里,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佳佳一脸没听去的样子对赵祁说。9
赵祁背着两个包,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坐在后面一起去往大望山。
不到四十分钟,出租车司机对他们说,"你们到这下车吧",司机指了指面前唯一的一条小路,说"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就能看见一个村子,晚上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息"。
"好,谢谢您师傅",赵祁把数好的钱递给司机。
下了车,两个人徒步向大望山走去。
往远处望去,大望山浮沉于橘红色的夕阳之中,摇摇曳曳,仿佛有人在用手掌握着,一会左一会右。
赵祁紧紧拉着佳佳的手,眼睛直溜溜地观察着六路的状况,耳朵直竖着听八方的动静,而佳佳却不同,她一会很兴奋指着身旁突然窜出来的蛐蛐给赵祁看,一会又挣脱赵祁的手跑去看路边黄白相间的小野花,黑色夜幕渐渐吞噬着大望山的一角。
赵祁拉起佳佳的手,对她说:“佳宝,你看,那有灯光,村子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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