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之间
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
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
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
从前,一个中国的青年曾经
在冰冻的密西根向西瞭望
想望透黑夜看中国的黎明
用十七年未餍中国的眼睛
饕餮地图,从西湖到太湖
到多鹧鸪的重庆,代替回乡。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阴郁的天气里,坐在地铁上,嘴里就不自主地喃喃着先生的这首诗,接着鼻头酸楚,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或许是天气的原因,或许是正在经历的事情,让人的心不自觉地柔软脆弱。
一首怀乡的诗,不知为何在此时就引起了情感上的共鸣,先生去年逝世,一时之间,朋友圈被这个消息刷屏,大家都在怀念着他的乡愁,因他的愁绪而再次动容,这首当我死时应该是初中课本或者高中课本的选读吧,每次读来,朗朗上口,被里面宏大的场景,细腻的情感打动。这大概就是语言的魅力,每一个字音落尾处都打在人的心上,每每读之,都要感动落泪,哪怕我不是在异国他乡漂泊的游子,哪怕我无法理解那样浓烈沉重的乡愁情节,一颗柔软的心在这样美妙的语言组织力面前缴械投降。
先生去世时,内心并无多大波澜,今天想起这首诗时,却念起他,想起他的另一首诗,珍珠项链,初读之时,欢喜的不行,今日依旧,分享给你。
滚散在回忆的每一个角落,
半辈子多珍贵的日子,
以为再也拾不拢来的了,
却被那珠宝店的女孩子,
用一只蓝磁的盘子,
带笑地托来我面前,问道:
十八寸的这一条,合不合意?
就这么,三十年的岁月成串了。
一年还不到一寸,好贵的时光啊!
每一粒都含着银灰的晶莹,
温润而圆满,就像有幸
跟你同享的每一个日子。
每一粒,晴天的露珠;
每一粒,阴天的雨珠;
分手的日子,每一粒
牵挂在心头的念珠。
串成有始有终的这一条项链,
依依地靠在你心口。
全凭这贯穿日月,
十八寸长的一线因缘。
伟大的艺术家,留给人类的,是在一切痛苦之中切实的情感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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