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年11:散落天涯的记忆

作者: 紫蒲溪溪主 | 来源:发表于2017-01-30 23:45 被阅读13次

    每次与家人团聚,免不了的话题是谈论过去,尽管在我的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因为,除了记忆中的过去之外,似乎我们之间并没有其他的交集。很多次,我告诉自己要忘记过去,忘记那些悲惨和孤独,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但,每一次回忆,每一次伤痛,一次比一次铭心。就算是再过分的自我催眠也无力再承担起自我欺骗的重任了。于是索性,一吐为快。

    还依稀记得老妈第一次将我们兄妹仨放下离开家门南下打工的情景。那似乎是一个深秋的早晨,或是初冬,我傍在门槛上听着邻居的逗人的话:你妈打工去了,以后就没人管你了,快去追她呀。然而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我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妈打工去了哈好些,就没人和我爸吵架打架了。于是,我就远远地看着妈妈离开,记忆中她在某个拐角的田埂旁回过头。那年我12岁,正读小学6年级。

    我很害怕争吵声,哪怕只是高嗓门的说话,更别提吵架时的激烈了。所以当年,能有机会我耳根子清静,我的确是高兴的。更何况,受一个人的管束总比受两个人管束来得自由些吧,我害怕爸妈那极端的教育方式。小孩子,想的总是自己,并且是短暂的眼前的利益。所以,按照我当年的处境与思维,妈妈的外出打工,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而我之所以如此,受得就是特殊家庭教育的影响。

    小时候,特别害怕老爸,怕他高分贝的怒吼声和坚硬如铁的拳头,还有那顽如磐石的心肠。似乎离开海南回到老家之后,老爸就总是凶着一张脸,无论我做什么,或是其他家人做什么,都会惹他发脾气,动辄瞪眼怒吼,更甚的挥手掌拳。我曾跟朋友漫不经心地调侃说过:我是被打大的。那语气俨然说的是别人,只是用了个第一人称而已。殊不知这中间,吃了多少顿竹笋炒肉才能如此云淡风轻的一语而过。

    那年不知几岁,只记得全家都在一起(自老妈外出后,老屋子里,我们一家5口从未同时出现过)围着火盆烤火,我在特为我准备的书桌上写大字,老爸规定的任务没有完成,而我已然乏了厌了,总想着怎样可以不再写下去 ,直接放下毛笔是不敢的,跟老爸讨价还价更是不可能。苦思冥想之后的计策是:装睡。我想我睡着了,老爸就不会拿我怎么样了吧!于是我就扒在桌上,静静地“睡”去。稍微挨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老爸并没有发现我,于是我鬼主意又冒出来了,我故意将毛笔丢到地下,笔杆子撞地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老妈说:都睡着了啊。……我感觉到老爸怒气冲冲地朝我大步地跨来,果然,比毛笔掉地上更清脆的两声在我的脸上想起。老爸使命地在我的脸上敲击了两下,我顿时放声大哭,但哭声让他更加愤怒,索性托起我的手狠狠地捶着,并放出狠话:叫你不认真写字,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写字我打断你的双手。他是在老妈嚎啕似的制止声中停手的。就那么几秒钟的事,我的脸和手肿的像老家的“泡粑”,并且从那以后,我就真的没在他面前动过毛笔了。那是记忆中的一次难忘的挨打,被我写进了当年的一篇小作文中——《我最难忘的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

    这之后,更没少挨揍,歇斯底里的怒骂更是家常便饭。现如今,我称当年的父亲为秦始皇,武断地专制着家里的一切,生杀予夺,悉听他便。还是当年,或许是一年级左右的光景。那时我家在学校开了个小铺子,卖点零食,也不知道有没有赚头。但我却因为这个小铺子,狠狠地挨了两次揍。一次记得是发生在小姑家的表姐来做客的时候,表姐只比我大两个月,却比我有很多的心眼,更比我贪吃。因为想吃糖,表姐怂恿我拿出铺子里的糖给她吃,不记得她到底使用了什么迷魂记,总之,让我做坏事的胆儿终于越过了怕老爸的心,最后乖乖地拿出了糖递给她。那是大白象奶糖,很甜很香。当父亲清查货物发现糖少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将我纠出来,我没有经过严刑拷问就全招了,以为承认错误可以得到原谅,最起码不用挨棍子。谁知结果,我仍旧被狠狠地宰了一顿,他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以为你家钱多,看你以后还随便听人话不!那惨痛的哭声穿透铺子,村里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又是舒家的孩子挨揍了。我至今尚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老爸如此生气?大白象的奶糖,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够吃多少呢?值得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并如此劳命伤神么!

    另一次,是贪玩惹的祸。妈妈从集市上进了一大桶酒叫邻居家赶马车的姥爷给带回了村,并叫我拿着钥匙去开门让姥爷把酒抗进屋。结果很不幸的是姥爷告诉我他身体不舒服扛不动那么重的东西,但他没有说走就走而是给我出了个主意,叫我在马路边守着,等爸妈从坡上干活回来就顺便扛回去了。我很乐意的接受了,并没有强求这位辛苦的老人做于他而言很重的活儿。于是,我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爸妈还是没回来,我忘了爸妈做活从来都是“麻麻亮做到麻麻黑”的,等他们回来不知还要多久,我的耐心有限。正巧这时候,邻家一女孩邀我去玩,她比我大两岁。我说我要看酒,等我爸妈回来扛。但她一个劲儿的拉我走,她知道酒没处理好,我是绝对不会去跟她玩的。于是她提议到:我们俩把它抬进去不就可以了么?仗着她比我大,我以为可行,于是就和她一起,像蚂蚁搬家一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着酒桶走。这是一桶天天拉马车做劳力的人都拒绝扛的酒,凭着两个不足十岁的女孩子的力量,它竟成功地到达了铺子里。然而,结局让我吓到了。在反复地摩擦中,装酒的塑料桶被磨破了,酒水一滴一滴的渗出来,吓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自知犯了大错,却又不敢主动跟爸妈说,我心惊胆颤地回到家中等着他们回家。因为害怕,也因为预感自己会挨揍,我没吃晚饭就早早的爬上了床,躲在被子里希望能逃过此劫。当家人吃完晚饭时,我清醒地蜷缩在被子的一角里;爸妈喂完了大大小小的猪后,我依旧清醒地蜷缩着;当爸爸打算去学校守夜时,我还是清醒着,这一次我全身发抖了。……很快老爸就从学校回来了,脚踏在楼板上的声音直驱向我的房门。他一把掀翻铺盖,将我从床上“倏”地提起,直直的把我从厢房扔进堂屋,在神龛下问我酒的事,我如实说了,是哭着泣着说的。谁知老爸气极了,到底很想狠狠地教训我一顿让我记事,他恨手上没武器动手,于是顺手拖起神龛下的柴刀就向我挥来,我吓得汪汪直叫,嚎啕大哭,所幸的是,挨着我躯体的是驽钝的刀背而非锋利的刀口。我很想知道那时候他是无意的挥手即到还是稍微地倾斜了角度,才使得是刀背落下。那一次的挨揍,我现在回忆起来,依旧是满眶的泪水打转,心中的余悸不绝。

    这样的事情,同样发生在姐姐哥哥身上,甚至妈妈也遭遇过。然而恐怖就在这里。我已说过老爸是专制的“秦皇”,而我的妈妈却也是好强的“武皇”似的女人,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是注定不会有安宁日子的,我相信命运。就我们兄妹仨来说,不论自己受到怎样的“暴力”,我们都只会选择忍受,然而面对母亲,我们却绝不会袖手旁观。但是纵使是四人联合,也终究是无能为力,老爸的“统治”地位无法撼动。相反的,我们越是反抗就越是遭到镇压,并且一次比一次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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