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24年的1月一个周末的早晨,天蒙蒙的,微冷。桂中宾州小城的街道冷冷清清。我抬起拥挤的裤脚,往小城里的凤凰湖公园小跑前行。
公园,有点寂静和空旷。有时三二个晨练的人匆匆地映入我的眼帘,然后又匆匆消失在若隐若现的树林里。凤凰湖的湖很平静,像一面镜子,将湖堤上错落有致的高楼、高低起伏的树林,还有灰蒙蒙的天,一起尽收其镜面。天地相连、水天一色,线状的湖堤成了分割天地两个世界的对称线,一幅人间静美的画面一一呈现在眼前。
湖堤上,尽管柳树已褪去了翠绿,浓密的柳树枝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像画家用铅笔在灰色天空画面布上,重重地勾勒树梢浓浓的线条。树梢间,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热闹,那是晨起鸟儿第一声歌唱。行走的人轻轻地在树底下伸头探脑,闻声溯源,去寻觅鸟儿的踪影。在树梢晃动的刹那间,一片宽大的叶子从柳树梢里坠落飘荡,在半空中又一个翻转,倏忽间飘向另一棵柳树梢,稳稳地挂在树干上。定睛细看,原来那只是一只小鸟刚刚逃离人类的打扰,燕子翻身、凌波微步穿棱在不同的树梢间。
人们没有鸟的翅膀,无法追上它的步伐,意犹未尽地继续沿着湖堤前行。
湖堤的草枯黄,湖堤的树梢清瘦裸露;甚至湖里的水,也掺杂着淤泥颜色尽显面黄肌瘦。那半塘皱褶枯黄的荷叶耷拉着脑袋,悬浮在泥色的水面;残缺的荷柄干瘦而尖锐,倔强地屹立在寒冷的水面上,擎起一片浓浓秋冬的萧瑟。看着半塘的枯残荷色,人们不能不想起春夏满塘的碧绿。那时的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的美艳溢满整个夏天,她的芳香洒满半个公园。她的一生写满了不同的风景,有夏的热烈,有冬的凄凉,四时不同,风骨不一样。
寒意已浓的早晨,凤凰湖堤两岸既没有行人的热闹,也没有了往日草木繁荣。满眼尽是岭南冬日末路的萧瑟,我的心也随景涌起莫明的落寞悲伤。
转过湖岸的一角,一排枯黄的松树热烈地蹦进我的视野。数株松树,像一排树杉,塔型的树冠,高大威猛。每一棵松树披满了火红的针叶,拥簇成束,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瞬间点燃心中那份温暖,旁边的暗绿、枯黄也杳然无色。望着满树的火红而无杂色的艳丽,心中不禁自问:这难道不是冷冬里一道异艳的风景线?
我也曾见过历经寒风凛凛夜雨飘泼的清晨,落红满地、花重宾州城,惊艳来来往往的路人,这是雨后大自然的恩赐;我也曾见过满树澄黄的阔叶,寒风吹过,簌簌飘落,像一场特殊的雨,淋在行人的肩膀掉落在干净的青砖地板上。满地金黄,如锦上添花,引起童孩踢踏起舞、欢声笑语。还有那银杉、还有那银装裹的冬雪,都令人赞叹、留连忘返。
原来四时不同,各自有不同的风景情趣。就像我们的人生,幼儿的纯真烂漫、少年追风似火、中年稳重踏实、老年看淡风云。每一个人生路坎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我们因循四季风景,饱食四季秀色,一路走好一路细细欣赏。
从此,这火红的松杉、满地的落红、锦上添花落叶,甚至冬日里那特有的萧瑟、凄美,像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美画,静静地流过我宁静的心房,燃然热烈的希望,我的世界就充满着神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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