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预报说今年宁夏的冬天将会是是九二年以来最冷的冬天。九二年真的很冷。那时候虽然已经住上了楼房可家家还是用火炉子取暖。一到冬天总能听到有人家一晚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这倒不是信息闭塞年代的哗众取宠。
学校教室里的煤品质不高。有时还不够烧,会让学生自己从家里拿。都不宽裕,怎么会把好东西拿来。生炉架火的活是排值日轮流做。家是农村的完全没问题,家是城里的基本搞不定。城里的一生火半天温度上不去,燃烧不充分,烟大熏人。体弱、离炉子近的不到一节课就趴桌子上了,再严重点就是呕吐。开窗开门通风透气,一会儿就好了。可这事情要在晚上睡着的时候发生,谁又能去开那个门呢。
我属于完全搞不定的族群。不过老妈有高招。早起从家里的炉膛里用煤铲撮一大块通红的煤块让我端着去学校。空手路上走七八分钟,端着“热辣宝贝”路上燎下树枝,烤个蚂蚁,点堆枯叶就成了十多分钟。倒也不冷,有得玩谁会在意。到了学校将炉膛里的灰清理干净,带来的煤块放在最底下,扔几块煤留好通风的缝隙,敞开炉门盖好炉盖,等着外面的烟囱口的烟由淡转浓再转淡,这火就算是架好了。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那个冬天特别冷,确切的说那一天是整个冬天最冷的日子。老妈去西安学习已经有些日子。老爸早起去送同事下葬。预计是下午四五点回来。中饭早早做好温在炉子上。放学和老哥两人吃饱就玩,忘记还要给炉子喂点。
下午放学回家,老爸没回来,炉子也灭了。零下二十五度,没有火,没有饭,哥俩直哆嗦。人是逼出来的,刀架脖子见点血什么绝招都使的出来。找火柴,撕报纸,劈柴火,砸煤块,智商瞬间一百八。实践经验还是差了些。报纸点着,不扔炉子里,手拿着去点柴火,火力不集中,柴火劈的不够细,报纸烧到手也没点着柴火。反复几次,想起应该是放炉膛里。再来,柴火粗细没变化还是不好着。忘了是谁出的主意,见过老爸扭伤的时候用炒菜的白酒点着猛搓,拿来试试。雷厉风行说倒就倒,酒见着火立刻往上窜,顺着酒线冲着瓶口就来了,吓的手一哆嗦,酒线成了酒柱。这下红火了,冲天而起的大火啊!瓶子扔到一边碎了一地。傻了,完全傻了,两人呆若木鸡。等火势稍小才反应过来,猛添柴火,完全不顾及炉膛内还未彻底烧着的柴火,浓烟漫起,赶紧跪倒狂煽。老天有眼,柴火不负有酒人。烟火烟火,烟过了火就来了。
堂已热腹仍空,架火成功的喜悦掩盖不了饥肠辘辘的腹鸣。翻遍厨房,米面静卧,唯土豆娇憨可人。吃过街上的烤红薯,此时见它兄弟玉体横陈十分妖媚。标准工艺应该是,热膛之下余灰深埋一半个时辰,才好有沙香松软的美味天成。一番劳作饥不择食,顾不上什么口味。速速填实才是上上之选。取了四颗大小合适的土豆兄弟扔入膛内,饶是翻身及时它们依然焦衣煤颜扮丑避口。我龙兄虎弟焉能不知你拖兵之计。江湖救急顾不上礼数,掰开来,烫也不顾,虎嚼狼吞。正四抓黑黑虬髯覆面呢,老爸推门而入。满堂浓烟中两团硕大的穿衣煤球蹲在地上吧唧着嘴,什么情况!定神观瞧,哈哈大笑,吾儿!吾儿!
九二年最冷的冬天过去了,一六年还会那么冷吗?
2016.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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