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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地的北面有棵树,枯死有一年了。它和其它的树种不一样,树皮像灰白色的鱼鳞,却又粗糙得多;叶子似香樟又似冬青,反正我叫不出名字。就是这么一棵直径三四十公分的大树,春天的一场大风竟将它硬生生拽倒。还好,它倒向北方,压到了几棵蚕豆,横在一条小沟,也横在沟边的小路之上,最后重重地压在泡桐前面的高土包上,枝枝丫丫如战场上的枪支弹壳散落一地。那天早上我去看看,心里一个冷颤,如果掉个头,我家的房子难免会被它捣个窟窿。
躺下几个月的时间里,没人扶没人理,连以前在枝头蹦蹦跳跳的鸟儿到我家菜地啄食时,也懒得在树杆上停一下。它就那么静静地赖在地上,本来就不鲜活的外表显得更加惨白。
这棵树倒下去实在不是时候,或者说,它选择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倒下。如果时间倒退几年,赶上镇里创文,时不时有人检查,发现了这棵倒树,必然会招来大批人马,挖机,吊车,汽车。浩荡如迎亲大军,服伺得如同新人,一定很有仪式感。倘若再向前几年,在巷子里转转,随便看看围墙上,会找到一连串收树人的手机号码,拔过去,有人过来拖走,还能换回几条烟钱。
可惜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的结果是它一直躺着。那条小路本来就没什么人走,后面的一对老夫妻,大概他们觉得去东边菜地,走这条路比较近,时常能见到他们的身影。那个老太婆个子不高,走路慢得能和蚂蚁比赛,但她一直还能走在老头前面。树倒了拦住了他们的脚步。其实他们可以绕开这倒下的树,多走个十几二十步路,可能迈上这个小土包对他们而言,不亚于翻过一座雪山。
一天下午,儿子买回一只白铁水炉,能装几热水瓶的那种。他看上了那棵树。能烧一年哩!
于是,每天去菜地的时候,顺便走近树边,落在地上的先捡,然后扳树枝。日常细久,蚂蚁能搬空山。
只可惜了这棵树,它已成材,可以锯板可以做家具的横料,或是其它什么用场的。现在因为一场风,倒下不起,成了如草同等价值的柴禾,浪费了几十年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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