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know
Legends Never Die
But
Mamba Out
今年的大年初三不同往常，因为疫情影响，很多人在那天要重返工作岗位。一大早，我正在洗漱，媳妇儿过来告诉我说，科比死了。因为耳边有流水哗哗作响，我并没有听清楚，抹了几把下巴的泡沫后，我关上水龙头问她：“你说啥？”接下来的那一刻，我想全国，不，是全世界有很多人都像被操控一般，同步做了一个相同的表情——震惊，我相信那是梁朝伟或者莱昂纳多也演绎不出来的一个表情。
那一整天以及此后几天，我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心理活动：先是感觉这不是真实的，但面对铺天盖地的报道我还是明白这真的发生了，于是悲伤的情绪像潮水般涌起，将我淹没，我在里面呆滞着、消沉着，直到窒息感充溢进脑腔，才想起要去外面呼吸，我猛地从水中挣扎而起，就像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而醒来的我又开始告诉自己，这不是真实的……
在家人微信群里，我的兄弟们陆续转发了一些消息，但我没有参与讨论，是真的不知道要去说些什么。我想在朋友圈写些东西，算悼念也好，算安慰也罢，但空白的大脑让我不知从何讲起。思来想去，只写下几行英文，如文章开头所引，以寄悲伤。
其实我从来不是科比的球迷，甚至黄绿争冠那几年，我一度对他有些敌视。然而当时间这场有去无回的旅行经过后，好的与坏的都已变成回忆里最珍贵的风景。
科比于我最初的记忆，是我初一时，大哥和好哥们儿带给我的。大哥收藏了很多科比的海报，一张也舍不得贴，后来他出国都被我挑着贴了。哥们儿在那个年代就穿上了科比的球鞋，虽然鞋子看起来像坦克一样笨重，但穿上它，哥们儿在球场上跑得比风都快。大哥是个很勤奋的人，平常没事时总是凭空练习各种动作，胯下、交叉步、转身、跳步，手腕一抖，眼神跟随，像是真的有球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似的。那时我对篮球还不甚了解，跟他去过几次球场，也就给他捡捡球，看着他一记记后仰跳投出手，又帅又准，着实令我羡慕、悸动。后来我也开始打球，就跟那个好哥们儿熟络起来。他能跑能跳，有一次体育课打球，竟然做了一个底线滑翔式拉杆儿上篮，当时我就被震撼到了，那滞空那姿态，每每想到，画面都浮现在眼前。从此，他便有了“小科比”的称号。就是这样两个人，带我认识了当时最火的球星科比，进而让我接触喜欢上了篮球。
后来，大哥去外地上大学、读研，又到外国读博，我便没什么机会再和他一同打球。我高中起也去了外地读书，而好哥们儿则选择到外地当兵，联系起来自然也不那么频繁。不过，科比于我的印象非但没有因为他们的疏远而褪色，反而越发浓墨重彩。高中时，每到周末没课，我和两个好友总要到学校对面的米线馆里吃一顿米线，不是现在总见的那种鱼丸虾饺的米线，是细细的有点像粉丝的那种，后来还真没见过了，不过真挺好吃的。当时，我们并不在意它好不好吃，完全是为了蹭店家的电视看场篮球比赛，和我们一样的学生不在少数，最火爆的一次，屋里挤满了人，就为了看一场火湖大战。因为姚明的关系，大部分人都为火箭摇旗呐喊，而这样的氛围反倒衬托了科比的杀手本色，让我真正见识了科比的厉害。突破没人能防住，投篮也唰唰唰地进，他每一次得分都像是在观众心脏插进一把手术刀，他每一个进球都会在米线馆里掀起一阵哀鸣，“卧*！这都能进！”那场比赛，我同很多人一样被科比打服了，“科比一拿球就感觉要进”的印象也被深深烙进脑中。
几年后的黄绿大战，让这个印象变成一片浓重的阴影，科比于我不再只是旁人的影响，因为直接与我的偶像加内特展开较量，而且是三年两次的缠斗，科比不可避免地成为我心中的“敌人”。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小“乌龙”，那年我正在封闭补习，准备再次高考，学校让家长给学生写封信鼓舞斗志。在我爸给我的信上，赫然写着“要像你的偶像‘小飞侠’科比一样，坚定信念，努力拼搏……”拿着信，我百感交集，心说爸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科比真的不是我偶像，他只是我铁血凯尔特人的手下败将。直到现在，我都能想像出那时我洋洋得意的心境。不过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当年，科比就率领湖人获得了总冠军，不仅如此，第二年他又在凯尔特人头上完成卫冕，实现复仇。我犹记得那年夏天，我为主队痛失总冠军闷闷不乐，心中的失落与悲伤，与科比意外离世的这个冬天一模一样。时间抚平伤口，此后的科比和加内特都没有再登上总决赛舞台，而湖凯两队又同期跌入谷底，逐渐消解了我心中的“宿敌”恩怨。
慢慢，科比加内特这一代球员开始老去，他们迟缓的步伐再也赶不上聚光灯的来来回回，属于他们的舞台不再闪耀，一如我们的青葱岁月似水流年。大哥偶尔回国时，我看他大腹便便的样子，特像退役之后的禾斗匕匕，若非特别熟悉，该是全然想不到他也曾玉面翩翩少年郎。过节回老家与哥们儿相聚，聊起近况纷纷寡言少语，酒过三巡，各自吹嘘的都是当年的牛*。我们不再为谁的偶像更厉害而争执不休，因为这一代的所有球员都已成为青春的归属，镌刻着我们各自点点滴滴或许不尽美好却极其珍贵的回忆。科比于我，大概就是其中最瞩目的标记。
一颗坚决的心，一条坚持的路，一座坚守的城——致敬传奇谢幕，曼巴精神永生
科比退役那天，我写下了上面的话。退役赛的50次坚毅出手，着实感染了我，而一人一城的故事，更是让我心生共鸣。虽然加内特曾对人说“别让忠诚伤害了你”，但我更愿相信它只是在追求忠诚而受到伤害后的一句慨叹，他的心里应该同科比艾弗森邓肯诺维斯基那些人一样，希望终老一城。所以，那时我也不太确信，难道这一代人都有的一个心愿就是曼巴精神吗？
这一个月来，我看了很多关于科比的新闻，读了很多科比亲球迷写的纪念文章，才慢慢找到了答案。他在职业生涯里当过混蛋，当过反派，几次坠入深渊，长期徘徊谷底，但每一次他都能冲破阴霾，重获荣耀之光。而在退役后的短暂时光里，他起初没有选择从事与篮球相关的工作，几乎相当于从零做起，竟然也收获了一份荣耀，甚至实现了“取得比篮球更大的成就”的心愿。在这些触底反弹的故事中，贯穿始终的就是科比的曼巴精神——永不言弃。
后来，我看到了一篇早前写的都快要忘记的文章，其中提到了科比的信念，才发现我早已感悟到这种精神。那是11年，凯尔特人1比3落后于热火时，凯区论坛曾一片沮丧，但我感觉还不到悲伤的时候，便想用那年湖人0比3落后于小牛时科比的言论来振奋精神。
凯尔特人，请别忘记你们的宿敌。当他们0-3落后时，他们的王却依然坚定着翻盘的信念，他不是疯了，只是他的血液中已融入了与我们相同的必胜的信念。而我们现在比他们多胜利了一场，如果就此放弃了必胜的信念，我们是否还配称作是他们的宿敌。
当我再次读到这段洋溢鸡血的文字，我仿佛突然被叫醒了，思想在悲伤的漩涡中抽离。要知道历史上从来没有0比3落后翻盘的记录，但科比依然坚信着他们能赢，这就是永不言弃的曼巴精神！原来我早就领悟到了。我想到自己这些年打游戏，即使高地水晶都被破掉，也坚决不会点投降按钮，心中顿时充满安慰。科比于我，像一种力量在身体里腾起，它既来自科比，又来自我心底。
科比的离世，并非故事的结局，就像是他又一次退役，又一次从零开始。这一次他将完成一项前所未有的壮举，用不朽的曼巴精神，鼓舞每一位球迷走出悲伤，激励每一个人努力坚定地前进。这样，在故事的结尾处，如他妻子在追悼会上所说，我们还会再与他相见。
去年底的时候，我哥终于回国了。嫂子在家人群里发了一段他陪小儿子玩篮球的视频，虽然身材还很发福，但运球投篮伸手依旧矫健，风采不减当年。
因为疫情影响，过年没和哥们儿聚成，看他朋友圈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能幸福更多。上次一起吃饭，他说要干点副业，想必今年也初具规模了吧。
而科比于我，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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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ends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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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ba Never Out
2020年2月26日于微信公众号临停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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