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微信号《拾遗集散》，文责自负。
从我有记忆开始，村东西巷中央的三棵老树就深深印在脑中了。三棵老树中一棵老槐树，两棵皂角树，论树龄估计有上百年之古，其中老槐树在村中央曹二财主家门口，两颗皂角树分别在曹老大和董家门口。可惜的是我回家再也看不见老槐树和曹老大家门口的皂角树了，只能凭记忆记述它的存在，只有董家门口的皂角树依然生长着，仍记得村中的一些过往。
曹二财主家门口是古国槐，树周粗有三人合抱，树身布满了裂纹，树冠虬枝四散延伸。每逢夏季，枝叶繁茂，如荫如盖，记得《三国演义》中描述刘备家门口有古桑树“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却不知这家是否能出贵人！只记得槐树正好成长在粪堆中央，槐树周围堆积起农家肥如同1米高台阶，周边的人家吃饭便蹲坐在粪堆上，也正好是浓浓树荫下。你看他一手端着老碗，一手执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附带着吃口蒜瓣，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确实有天下唯我其谁的感觉。半块铁轮毂用铁丝悬吊在树枝上，垂下一米多，正好在头顶上，这是生产队上工开会的铃声所在。那时候，曹老大是队长，每天早上6点半，他便拿着铁榔头敲击这半块轮毂，招呼社员开会上工，“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可传至每家每户，甚至可以传到远村。你看他站在粪堆上就像个统兵的元帅，会计和记工员分立两边如同哼哈二将，等记工员给社员点完名，他粉墨登场，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安排男社员犁地播种，女社员掰玉米摘棉花，井井有条，各司其责。一声令下，社员鸟兽散，扛起犁耙，吆着牛马，各自奔赴“岗位”或战场了……。开会时，村干部们集中在粪堆上，曹老大居中而站，其他人分立两边，社员百姓站在树荫下，也有斜躺顺卧在架子车上的……
后来，曹二财主守灶的小儿子成了村长，又成了村党支部书记，发家致富后扩大庄基地要盖大平房，就把老槐树挖掉了，也显得村中央的地盘大了许多，成了村中妇女健身跳舞的地方。曹二财主有两个儿子一上中国农业大学，一上清华大学，也就应了《三国演义》“童童如车盖，要出贵人的”说法。如今没有了老槐树的童童荫盖，将来又会预示着什么？
曹老大是曹大财主的大儿子，他家门口是一棵皂角树，树身粗大，树冠蔓延遮住了半边天，树枝上棘刺粗壮，岁月日久，树芯已空，树周全是裂痕，树身北侧曾有一孔洞，可进入容纳一人，曾是孩童捉迷藏玩耍的所在。那时候，没有肥皂、洗衣粉之类，便有人在夏季用竹竿打皂角洗衣用，也有人用它洗头发。儿童会剥开皂角，取下皂角子的外皮，放在口中有些滑腻腻的感觉。那时也不知会不会中毒，只是多了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曾经有人晚上或者凌晨躲在树洞中间，看见小孩子摸黑玩耍或者去上学，故意发出怪响吓唬，惹得村中大人气愤叫骂。深秋季节，树叶落光了，只有皂角树上的干皂角随着秋风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有时候还会有猫头鹰站在树顶，“咕喵咕喵”的叫的人心烦，便会有人专门挥着长杆吆喝着把猫头鹰赶走。农村有一种说法，猫头鹰的嗅觉很灵敏，它出现在哪里就会有人去世，所以它在这里是不受人们喜爱欢迎的。这棵老皂角树的命运和老槐树的命运是一样的，农村生活改善了，家家户户都盖了大房，皂角树也就完成使命寿终正寝了，那个古老的曾经藏身的孔洞也就随之消失了。
董家门口的皂角树也很古老了，长相不如前一棵，虽说中间也空洞，但外边没有裂缝，所以看不见里边的情况，不过现在已经成了村中最古老的树了。记得那时候，董家老爷子还在，他也算是村中的名人，曾经在县府当过师爷和书吏，有我之年他已经是七老八十了，只记得他很是能闲聊论史，和我爷爷坐一起就是喝茶论史，又说他会算卦，曾经帮家人找到过丢失的斧子，所以还有点印象。老人已经作古多年，这棵皂角树还顽强的生长着，树枝蔓延盖住了半边村道，树荫下也成了停车纳凉的地方，每次探亲回家从它的葱茏下通过，我都会瞩目半天，似乎只有它还能记起这个村庄的起始过往和辉煌历史。
这是村中最为古老的三棵大树了，随着岁月流逝，只留下我笔下的记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