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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年初八后，叶秋心数日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正月十五的到来。
一过正月十五，她就要跟着应琦去海滨之城的福州，叶秋心仿佛看见大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对她喊着，快了，我在这等你。
以前的叶秋心从来没发现一天过得这么快，初八的那天晚上她就收拾好了包袱，随时准备等着应琦的一声招呼，背上行囊跟着她踏上绿皮卡车，迎接自己光明的未来。
妹妹叶素衣发现姐姐叶秋心天天睡前念叨着什么，讲着讲着自己还会笑起来。
有一天，还在上初一的叶素衣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姐姐：“姐姐，你每天晚上都在讲什么呀，那么开心。”
叶秋心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有听到妹妹叶素衣的询问。
直到妹妹叶素衣喊了她三遍名字，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才一脸笑呵呵地对着叶素衣。
“妹妹，你刚才说什么？”
叶素衣看着姐姐一脸无辜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将自己重复了三遍的话再讲第四遍。
“我呀，我在想要是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要怎么花？”
一听姐姐有钱了，叶素衣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于贫穷的叶家来说，从小父母就教育她们不要乱花钱，每一分钱都要花得物有所值。
而且叶权常常在交学费的时候稿拖延，弄得叶素衣在班上很没面子。
每次，老师在统计叶素衣班上的学费时，叶素衣都是最晚交的那个。而且还是老师催了好几次才肯叫得那种。
若不是因为叶素衣在班上属于佼佼者，想必早被老师另眼相待。
叶素衣也想早点交学费，不愿意拖欠学校的学费。可每次她找自己的爸爸叶权拿学费时，自己总是要趁着叶权心情好的时候，傍晚吃完饭懒羊羊地坐在大门抽着烟的时候才刚开口要学费。
而每次叶权有时是真的陶醉自己烟熏缭绕，没听见叶素衣的话，但更多的时候叶权都假装听不见。
次数一多，小小的叶素衣自然也得拿捏出叶权出的套路。
每每这样，叶素衣就故意强调几次，直到叶权听见为止。
有时候叶权也会生气，不情愿地从外套的里层小口袋里掏出折叠地整整齐齐的钱，从里面抽出最小的一张，叶权抽出来的时候，还用那长满皱纹，发黄的食指再摸一下钱的表面，最后再看一眼这钱。最后以慢镜头回放的速度递给叶素衣。
而叶素衣则是一把地抢过拿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的战役一般。
多年后，叶素衣想起自己向父亲要学费的场景，除了不理解父亲，还有一丝怨恨。如果当初父亲可以大方一点，让自己继续读书，自己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要学费尚且这么困难了，更别提什么零花钱，买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
叶秋心也知道这爱读书的妹妹每次都会因为学费的事情在班上倍没有面子。
她自己成绩差，自己也习惯了老师们不待见的目光，但自己的妹妹叶素衣不一样。
妹妹学习成绩很好，是很有希望上重点高中，却因为学费的时候每次被班主任催。每到交学费的时候，自己都会看见妹妹回家的时候都是愁眉苦脸，一脸心事重重。
她明知道这只要有几分钱就可以解决的事，可她没有钱，妹妹叶素衣也没有，整个家有钱的只有自己的爸爸叶权。
可偏偏爸爸叶权是个吝啬鬼，就连自己的女儿也比不上钱重要。找他要几分钱，就像要了割了他一块肉一样，或者肉还不是他的这些钱。
妈妈丁花也知道自己丈夫的秉性，可她一个弱女子，一来只会洗衣服做饭缝补衣服，做点农活，没有经济来源。二来在这个家她也没有说话的权利，她的话无足轻重。
所以当叶秋心幻想着发工资时，她一定要给妹妹叶素衣一些零花钱，让妹妹多读书或者买一点喜欢的东西。
每次跟妹妹去街上赶集时，妹妹总是盯着书店里的那几本上恋恋不舍。好几次叶秋衣都得扯着妹妹的衣袖，妹妹叶素衣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妹妹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
叶秋心也想让妹妹多看一会，可是再等下去，自己回到家就很晚了。
叶秋心自己成绩不好，但却希望这个爱读书的妹妹能够好好读书，不要像自己一样在学校瞎混。
可叶秋心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却是多年后间接改变妹妹命运的人。
从初八那天起，母亲丁花每天睡前都会来叶秋心与叶素衣的房间里，看看叶秋心，凭借着自己仅有的生活经验叮嘱着叶秋心要注意的事项。
在外要好好吃饭，自己照顾好自己，听说南方的天气多变，台风天多，你出门要记得带雨伞。
有时候丁花强调过的事情第二天又说了一遍。丁花唯恐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没有告诉女儿，而一心只想离开家挣钱的叶秋心哪里听得进去母亲的谆谆教诲，重复的话听多了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可母亲还是不厌其烦地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对于丁花来说，这是她的女儿第一次出社会，第一次离开家里的保护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人世险恶不是用一言两语可以道进得。她多么希望女儿可以少受点伤。当女儿受伤时，自己又远在四川，不能飞到女儿的身边鼓励她。
儿行千里母担忧大概说得就是丁花这样吧。
可年轻气盛的叶秋心哪里懂得母亲的苦心，当她明白时她已为人母，那时她才明白稍微体会到母亲那晚的心情。
她多么想回到重回那段时光，好好听母亲的叮嘱，哪怕这叮嘱也许并不是那么实用，但至少改变一下自己听话时的态度，不摆出一脸不耐烦，而是以一个乖巧、顺从的姿态听母亲的临行前对女儿的关切。
那几天的丁花除了晚上在到叶秋心房间里说话外，白天空闲时间她也抓紧织毛衣给女儿叶秋心穿。
丁花还从自己的压箱底里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没穿的衣服，给叶秋心。
因为家里太穷了，叶秋心与叶素衣都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这次叶秋心要去趟远门，她希望女儿可以穿着体面一下，至少可以早一点找到工作。
当丁花将自己的衣服洗好，折叠好，递给叶秋心时，叶秋心却嫌弃这衣服的款式太过老气。
那时丁花才发现自己老了，这品味还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现在早就过时了。
叶秋心没有看见自己拒绝母亲时，母亲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丁花摸着衣服的棉絮，指给女儿叶秋心说：“你看，这衣服很保暖得，虽然款式是老了一点。”
从小在家人眼中是乖巧，懂事的叶素衣在一旁听着时，注意到了母亲那掩饰得很好的落寞与伤心。
姐姐正嘟着嘴，不想接受妈妈的爱。可叶素衣一把拿过母亲手中的衣服，摸了摸，“姐姐，你看，真的很暖。你的行李不多，就蛮带去吧。”
丁花见小女儿叶素衣出来圆场，不由得向女儿叶素衣投去感激的目光。
叶秋心拗不过两人，只好接过那衣服，胡乱地塞在自己的行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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