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自己

(一)死去的鸟儿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件事，尽管他现在记忆遗失，甚至有时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但当他一旦神经突然紧绷起来的时候，头疼就特别厉害，大脑中也随之会闪出一个画面，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她满脸鲜血，驾驶着车辆向他驶来，眼神中透露出杀意与仇恨……

突然眼前一黑……

她是谁？

他总会有这样一个疑问与困惑。

但每次过后他就忘了，也许因某件事或某个东西转移了注意力，甚至在极其简单、无意识的下一秒。

有一天清晨，他突然发现家里的一只珍珠鸟离奇地死了。温暖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穿过铁丝网，照射在那只翻着肚皮的鸟儿身上，就像佛光普渡众生一样。笼里另外一只鸟儿上蹿下跳，拍打着翅膀，不时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很轻，就像小喇叭在极远的地方急促吹奏时传来的声音。

他很难过，这种难过似乎曾经历过，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毕竟现在又头疼起来，他又想起了那个画面……

她是谁？

“吱吱吱”

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笼子。

他很悲伤。并将笼子的门打开，那只珍珠鸟在笼子里转了两圈儿后飞出了笼子，然后在他的头上不断盘旋。

他推开窗户，鸟儿在头顶又转了两圈后就径直飞出了房间。

(二)梦的回忆

在他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今晚很早就上了床，后面却翻来覆去很难入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睡不着，因为大脑里似乎一片空白，似乎又是一片漆黑。

当然，他躺床上的时候肯定不知道上午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但刚刚的一个梦，他却依稀记得。

他整个人躺在虚无的黑暗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已经睡着，但似乎安详且静谧。随着一阵空间晃动，他猛然惊醒，往上一看，什么也没有，全是黑暗，手往下一摸，什么物体也没有触及到，就像醒来后手划过空气的感觉，他突然惊慌，生怕自己一下子就掉落下去。

他开始头疼不已……

她是谁?他痛苦地思索着。然而头疼欲裂，好像炸了似的。

你是谁?他突然大声问道。

你是谁？

你是谁？

他又重复了两遍。

噫?怎么前面有光?他一时忘了头疼。竟隐约看见一只鸟儿向他飞来，全身发着光，拍打着翅膀，越来越近，他惊讶地发现鸟儿的背上居然骑着一个人。

更近了，他发现竟然是他自己……

啊！

他急速向下掉去……

你是谁？

他无力地追问。最后晕了过去。

但他身体还在急速往下掉，并扭曲……

(三)消失的自己

他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听人说，这种情况到最后什么都会忘记。

什么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这被什么人类命名的什么世界，什么宇宙，或者是虚无?

雄鹰、大海、天空、世间万物所知的，包括自己都将被自己遗忘，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

不过暂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点。那是多么的可怕且悲哀！

他现在偶尔还在苦苦寻求那件事的答案，只是恍恍惚惚，不明不白。不过，当他自己突然想起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去追问她是谁了。他严重怀疑那是梦，或许是自己在梦里的自己梦见到的。

不过，问与不问，似乎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下一秒就都全然忘记。

现在，他需要去做的一件事就是将之前写在纸上的一瞬即逝的念头与想法拿出来。但下一秒，他就忘记了上面记的什么，因为他似乎忘记了文字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拿出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正在慢慢在消失。

所谓的世界，亦如此。

(四)纸上的叹息

……

一个灵魂堕入黑暗，黑暗终将吞噬一切。我梦见了她，她正在黑暗中向我求救，我该怎么办？

……

备受煎熬与折磨，也许梦只是人们心中的一种追求与向往吧！

……

也许，我应该释然，然后学会忘记，但，那应该是许多年以后了……

……

有两只鸟儿在窗户边“吱吱吱”地叫，很吵，心烦意乱。气得我赶走了它们。头疼……

……

那时候我已经白发苍苍，老得像一颗枯木，斑驳且扭曲地独自坐在夕阳下的长椅上，望着树叶的缝隙中透露的一丝丝余光，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

她是谁？

……

我猛然惊醒，但我记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

(五)遗失的记忆

她笑着问他：“那你准备许个什么愿望呢？”

“你我白发苍苍，而你在我身旁!”他默念着。

……

(六)尾声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泪珠悄然滑落，随着记忆中一个清晰无比的脸庞渐渐模糊，然后彻底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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