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淡饭

粗粮淡饭

刘文安

大集体时候吃什么，不是胡吃，就是没得吃，那可是个缺衣少粮的年代，我们这个地方多是坡岭，土地也贫瘠，多是种植粗粮，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地瓜玉米和高粱，想起小时候，平常的一日三餐，总是以吧咕，煎饼为主，就着咸菜，喝着黏粥。虽是粗饭难咽，还算是好的，有的，还吃不饱呢。

肚子饿了要吃饭，吃却成了大问题。说起吧咕，是用地瓜干制成的，也有玉米面的。那时候也没磨坊，全是用碾撵出来的，多推几圈，把地瓜干子碾碎碾细，再用箩罗出来，粗的喂猪，细面收在盆子里，加水和成面团，然后拾掇锅，蔽量子，添上水，就开始制作，一手抓起一块面团，旋转着靠另一只手扣捏，立马成形，整整齐齐地排在蔽量子。加点碱的，就是发面的，蓬松喧软。多是死面的，硬邦邦的，吃这种食品，只是充饥，营养不够，吃多了还吐酸水，放屁也多，这是实事。

不过，有一种粗粮深加工，就是煎饼，制作起来，比较繁琐。多是玉米和地瓜干的，碾成小块之后，用大盆浸泡起来，再上磨磨成糊子，架上鏊子，就开始摊，烟熏火燎的摊上一晌午。厚厚的一大摞煎饼，就等着享用了，不过摊煎饼有一个副产品就是地瓜粉团，母亲作熟后，切成方块，掐上点蒜泥，调味一下，吃起来很滑爽，特别带劲。更多的时候，摊完煎饼，可以煎萝卜菜，就是用萝卜丝和面，煎成的，那时绝对的美食佳肴，用煎饼卷萝卜菜吃，跟现在饼卷肉的朝天锅，吃起来一样美。有时候，趁着母亲摊煎饼，我们还会烧咸菜吃，吃起来很珍惜，忒有味到，更多的时候，母亲会把咸菜切成条，加上点油，葱花姜末之类的，用盆子扣在灰里焖，也相当可口。现在市面上特别流行煎饼，价格不菲，不过那不是简单地用地瓜玉米面，而是只用玉米面搀着花生、大豆，有的还加上核桃仁，成了八宝煎饼，要是说起营养，可能连营养师都咂舌，

当然，大集体时候吃饭也不是一成不变地啃吧咕，卷煎饼，有时也会调剂一下，就有点胡吃了。所谓胡吃，还不是逼的，蒸菜团子，就是到到田野里挖野菜，洗净后搀上点粗面，蒸成菜团子，当饭吃，听老人们说，最困难的时候，尤其在春荒之际，野菜也没有，就把地瓜蔓和花生皮压碎，蒸着吃。压根就不能成团，就用茶碗子扣出来。如果想活，咽不下去，也得咽，就这么残酷，到时候，大便也拉不出来，难受死了，人们必须学会顽强，更多的饿的水肿，至于饿死人的事情，不是不发生的。

说起盐和油来，就玄乎了，简直不敢想象，这些东西并不贵，由于没钱买，却也稀罕，经常东家借西家凑的，借盐都是一茶碗，有了再还人家的，说起摊煎饼，必须用油抹鏊子，还是借，一酒盅子那么多，还舍不得用，至于平常日炒菜更没的说，压根就没油，好点的，把花生米压碎了，当油用。也没花生米的呢，只好用咸菜水炒菜吃，那就是生活条件，

不过在艰难的日子里，不是没有不好吃的，也有，麦子面做的东西，没有不好吃的，那时顶呱呱的细粮，记得小时候，父亲由于干木匠有钱，领着我赶集买火烧，还要满街打听，有一年，有个壮汉，为了能吃到热气腾腾的包子，跟人家打赌，吃了40多个，差点没撑死。简直为了一顿好饭，连命都不愿意要了。我记得，去一户人家耍，人家来客了，做了一个菜，炒的菠菜加油条，给孩子吃的时候，大的只给点菠菜，只有小的，多了一小块油条。生活就是这样，为了招待亲戚朋友，不知犯多少难为。不想过年过节有个准备，平常日来客，真的很犯难，不敢不想，油盐都是借来的，至于酒，那更不用说怎么讨换，反正是喝散酒，没有瓶装的，一斤散酒，需要二斤半地瓜干，加上1毛钱，要知道。这个一毛钱，近似天文数字，大集体的时候，钱是最不容易挣得。好歹地能活着度日，已经很不错了，那个缺啊，连想都不敢想。

孩子怎么办，从小就吃奶，吃到很大还叼着个奶头子，平时挤兑，给孩子下个面猴子，煎个面糊子吃，已经很是不错，多是跟着大人啃吧咕，就咸菜，也算经常，不想现在的孩子，吃都吃出个花来，营养快线，爽歪歪，纯牛奶，还挑拣着吃。年轻的妈妈也太爱美，为了保持魔鬼身材，不给孩子吃奶，一个个几乎是是人生的、牛养的。

有些食物应该受到表彰，小豆腐，虽是特殊年代的产物，至今上大席，可能是吃大鱼大肉吃腻了，换换口味，小豆腐，就是用青菜叶子做成的，加上豆面，一锅熬，早先盛在碗里就望嘴里扒拉，是充饥的，现在却成了美食，由名厨主理，先是葱姜爆锅，加上调味就炒，出锅了，还不忘淋上点香油、味极鲜之类的。吃的相当有名堂，别人吃起来那个香，我连吃都不吃，小时候早吃够了，没有特别的印象，总是勾起有点心酸的记忆。一点胃口也没有。

再就是咸鱼，那个年代，能吃到咸鱼，赛过现在的生猛海鲜，就着吃地瓜，吃吧咕，简直是赛过避风塘，物以稀为贵，咸鱼是打牙祭的，咸中出味，香入骨髓，记得那时候有一种鱼，叫白鳞鱼，只要有一家煎的，全村能闻到香味，后来才得知，白鳞鱼的鱼鳞是脂肪的，不用油，只要放在锅里，就能练出油来，越煎越香，不过，这个香味，再扑鼻，一年也闻不到一次两次。现在的咸鱼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却害怕咸鱼的亚硫酸盐含量太高，很少食用。记得有那么一次，饭店用鲅鱼自己腌的，风干后，切成小段，煎出来，配上南瓜饼上盘，36元一盘，想想低廉的制作成本，食欲大减。

当然还有很多，不再一一赘述，何必越说越沉重，有点不爽呢，生活无时不在变化，无时不在更加美好，听老人们谈起吃的话题，感觉索然无趣，我总是不咸不淡地说上那么一句，知足了吧，赶上好时候了，有多少活不到现在，你看看，他们又来，叹声叹气地村里谁谁，50就死啦，死的太年轻、太可惜。还有谁……。看来，老年人总是活的回忆里，一点都不假。还是多回忆一点美好的吧，你们也年轻过，我将来也会变老，既然没有前生来世的人生，还是好好活一把吧，不吃不喝，死了白瞎。他们都笑了，却看似冷笑，想想也是，在那个年代怎么吃喝。谁不喜欢大鱼大肉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