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第一份记忆

关于人生的第一份记忆，其实只剩些模糊的片段，甚至四季，只剩冬夏。

冬天印象最深有两件事。

有次下了好大的雪，妈妈在一楼往二楼去的转角处，给我堆了个雪人。雪人的身子是方的，脑袋也是方的，因为是妈妈用碳铲子一下一下拍出来的，也因此很瓷实，直到正月十五过了，还待在角落里。是的，它没有在春天里融化。

第二件事是一次元旦，当时我还不懂元旦和新年的关系，妈妈教我做贺卡，1分钱可以买一张白纸，折几折之后，就只有巴掌大了，再把正面用彩笔涂满，一个涂了我最喜欢的大红，另一个涂了她最喜欢的玫红。记得最前面还有花篮，但不记得是折出来的，还是做好贴上去的。

关于夏天的记忆很丰富，大部分和玩有关。我常年穿一个小背心，腿上是红色的小短裤，脚上穿绣了花的红布鞋，跑这跑那，还喜欢爬一些半高“悬崖峭壁”，称之为「探险」。那时候穿布鞋从来没觉得不防滑，鞋底薄，现在不穿运动鞋是没法去爬山的。那时候头发和男生一样短，因为得了一种很奇怪的「头发一长就会感冒」的“病”，哎。

我家楼下是一片空地，爸妈当时工作很清闲，在楼下种了菜，记得有黄瓜、西红柿、豆角，还有向日葵和青豆。黄瓜、西红柿和豆角都要搭架子，这样它们就会一点点爬高爬上来，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自己种的西红柿，并不是像菜市场里是红色的，摘下来的大部分是黄绿色和橙色，因为等它们全部变红的时候，就已经软的要烂掉了。黄瓜后跟上有很多细细的刺，特别扎手，我想吃的时候总要喊大人摘，为此，爸爸笑我的话我一直记得，“把你一个人放到菜园子里，你就会饿死啊。”

黄瓜这些是吃饭要用的， 但向日葵是我嚷着要种的。每年街上都会卖很大的向日葵盘，里面的葵花籽是甜的，连葵花皮都是甜的，和商店里买到的不一样。向日葵总是长得越高，果盘才越大，长着高出院子，外面的人隔着墙都能看到，夜里就会有坏小子翻墙进来，把果盘偷走，因此妈妈不乐意种，但还是拗不过我。人人都说向日葵是跟着太阳转，但我一直无法脑补那个画面，太阳一天都在转，向日葵呢？拧着脖子转么？遗憾，小时候也没去观察过。

关于菜地最神奇的事，是夏天我吃多了西瓜，在菜地的空隙里留下一小坨，没想到第二年，那里就长出西瓜来了，而且结了好几个，虽然最大的只比拳头大一点，但我非常兴奋，回了趟老家一夜不在，第二天一回来就跑去看，生怕有人偷了去。从小就体会到「种瓜得瓜」的真实，阿哈哈哈。

大概就是小时候这些纯天然的快乐，所以一直都很喜欢户外，喜欢晒太阳，天气好的时候，如果没有出门晒晒，就觉得万分抱歉，对不起大好晴天。对生活也格外有仪式感，在一些纪念性时节，总要做一些有关这个时间的事情，才可以。

而记忆里的地方，却是7、8岁离开后，再也没去过了。

我想起在离开那里之前，爸爸带我去放风筝，一个蓝色的塑料风筝，2块钱。那是唯一一次，风筝飞起的那么顺利，那么高，我们一直放线，放线，一不注意整捆线跑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线的尽头没有固定在滚轮上，风筝就那么飞走了，记得脱离之后，它没有往下掉，还在慢慢飞，慢慢飞，我和爸爸追着风筝，想等它落下了捡起来。可它飘的太远了，感觉快要飘过山了。

想起小时候一个傍晚，我坐在面包车副驾驶的位置，指着前面金色的云，对司机说：“叔叔你开快点，我们把太阳追上。”，对方笑了，答应我会开很快很快。后来上大学以后，有天我突然想起这段对话，才意识到，时间是根本追不上的啊。

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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