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午饭后看着雾蒙蒙阴沉沉的天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顶棚上传来叮咚声，初时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仔细一听，雨打窗玻璃的沙沙声也响了起来。在最初一刻，我以为自己并非醒来而在梦中。然，雨声就在窗外，一阵的紧，一阵的松，紧的时刻，像急行军的步伐，像敲边鼓的㗳㗳声，我是真的醒了。

我醒了，身体却还没有醒。我依然沉沉躺着，四肢松弛，呼吸还是睡眠中的那种自然呼吸。这一觉好睡，睁开眼误以为是清晨，看了手机才知是下午三点半，呆呆地听着窗外的雨声，仿佛来到了陌生的小时候，在六月的荷塘边，看着雨滴落入荷叶，像闪亮的珍珠滚来滚去，调皮的绿皮小青蛙，跳来跳去，扑通扑通跳进水里，溅起浪花，荡起涟漪。

我醒了，我看到自己穿着雨披，骑着自行车穿行在雨中，车前还坐着三岁的女儿。忽然一辆汽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激起一大片水花，我心一慌，轮胎一滑摔倒在地上，女儿大哭，我泪流满面。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母亲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篮子，篮子里有鸡蛋和蔬菜，她说晴天要在家里干活，雨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地里摘些新鲜的黄瓜、茄子，刀豆，割些空心菜，拿些家鸡生的蛋，乘车送来给你，顺便逛街买点东西回去。

我透过朦胧的窗玻璃，仿佛回到了送女儿北京上学的情景，告别在雨中，女儿独自转身，撑着一把红色的伞，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我也转身，泪水混着雨水流，脚步越走越重，距离越走越远，再回首时已经不见女儿身影，只见雨帘重重。

我起身走到阳台上，楼下是小区的花坛，中间是三棵高大的香樟树，旁边是低矮的花花草草，花坛两边停满了私家小汽车，雨丝在大地间架起竖琴，风用手指弹拔出一曲悠扬的旋律，时而如十面埋伏，时而如春江花月夜，时急时缓，似钢似柔，似在告诉我，人生何处无风雨，风雨何处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