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山河,呈现在我的眼前。此时,我拥抱着一湖山水。我想起了黄宾虹,他似乎正从上海返回杭州,一个人伫立在西湖之边,手提萱纸,手抚山川,口中念念有词,一切的仪式,一切的典籍,一切的书画,尽在山河之中。宾虹翁,老于西湖。他以自己的枯笔,记录这大好山河。无限的山河,无限的山川,呈贡在他的眼睛。而宾虹翁已经归于老境,老年变法,已经归于炉火纯青。我想起了吴昌硕,他出入于西泠印社,出入于杭州和上海之间。更上溯,我看到李流芳,看到徐渭、石涛、八大山人。所有的山河,以此种方式而共生于天地之间。此时,山河的影子正在飞逝。这些影,出入于实象与虚象之间,而投入于一大片的湖山之中。宾虹翁老了,吴昌硕老了,归于老境的他们,还在做画。画下的身影,正呈现出一种缥缈的意境,一片片山河,投注于单调的颜色之上,投注波光浩渺,投注山青水秀,投注这东南形胜之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此时,我还没有看到荷花。可是,在这清水之上,已经隐隐地露出尖尖的角了。于是,黄宾虹,老于杭州。他什么话也不说,他唯一的,就是坐于西子湖畔,以水一样的山水,以河一样的山水,以丘陵,以断壁,以纸墨笔画,以简单的绘画,呈现于稿纸之上。而投注于纸上的山河,万千世界,大作山水,已投注于江南的车马之上。宾虹翁老了,一副皮肤病于荒野,生于不老之世,生于丹青之家,于一片山河之间,夺取万千造化。而唯一的造化,唯一的山水画,唯一的披肩和抚顺,唯一的泼墨和笔法,皆是山河影。这无限的影,正在飞逝。它停留在画笔之上。它激起了造化者的万千气象。此时,吴昌硕走出西泠印社,一位老者的气象,一位诗书画印冠绝的老者,在杭州归于老境。他们,独立寒食,独倚千秋,在西湖的造化中夺取千万之年华。唯一的虚笔,唯一的画境,准时抵达,于老去的年岁里虚构了江南的山水。宾虹翁,老于枯笔,几副丹青,投笔于荒寒的山河之中,将山河影夺取而来,铺于纸上,研开墨水,于一片老境中唱起三潭印月,于老年变法,于老年夺取造化的一切。此时,山河无声,唯有影子背后的西湖,安抚着黄宾虹和吴昌硕的老境。一片孤独的山河影,寄托着他们的老年。造化开始,千万山河,齐物论了,养生主了,此时,山水之号奔于他们的笔下,于一片墨水的氤氲里,山河故人,山河影,都归于他乡的造化里,一切无不夺取造物,于一切境中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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