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黄大河盛会
黄大河这个地名如此奇特,在村民的谈话中出现频率又非常之高,以至于在我心目中如雷贯耳。就如同当今白领一听到五明色达就禁不住浑身哆嗦头脑陷入空灵一般。
终于,我们将要与黄大河胜地发生实质上的联系了。那是一次过年前,外公外婆决定参加在那里举办的盛大佛会活动。从前一天起,他们就开始折黄纸锡箔,还允许并建议我和姐姐打下手。外公外婆折高难度的,什么绣球小房子莲花之类,我和姐姐折初级的元宝银锭。
当天我们打理好一切,几个包包摆在一边,里面装着点心,和锡元宝纸莲花这些西天路上的资粮。吃过晚饭,我们仨随着外婆出发了。我以为要从门前小路走到公路上,可是不对,外婆带我们从屋前的桑树地直穿过去!前面没有路,田地尽头就是河边啦!我们仨大眼瞪小眼,一种神秘的感觉油然而生,越来越浓。
走过桑地,路过平时打水的井栏,我们真的来到河边。
一条小船从河面朝我们荡过来,一支长竹篙,一头被船夫捏住,一头没入水中甩出圈圈涟漪。这难道是来接我们的?
细瞧瞧:阿哟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撑船的就是外公哩!想不到成日里买菜打柴,说话没个正经的外公还有这一手!
我们仨一起欢呼起来:“外公好厉害!外公真能干!”上船后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们尽可能围着外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动作:“这是谁家的船?”“问阿玉里借格”。“外公,教我们撑船吧!”外婆照例发出她的打击:“有啥好学,短命老头子就是出力气的命!”外公得意洋洋,说道:“早前日本人打过来,造船厂关门格辰光,外公天天带着你俚妈妈在太湖上来来去去打鱼,卖柴,船撑得交关好!”“有多好?”“好比那借箭的草船!哈哈哈~”。外公在外婆凌厉的眼神中仰天大笑起来。
船撑出一里地左右停下,外公拾起船头上的麻绳,率先跃上岸,紧接着两手交易把船拉过去,将绳子在岸边桑树上缠几圈打个结拴住。我们随后一一跳到岸上,把外婆也扶了上去。一行人沿田地好一阵走,终于来到传说中的黄大河。
这是一个规模较大的村落,我们的目标是其中一处透着灯光,人声喧闹的大屋。一进门,只见满坑满谷的元宝银锭莲花,还有许多没见过的更高级别西天通用物资,众多老太婶子姑娘还有几个老头,巧手翻飞仍在折个不停。一些小孩子们东游西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哪都招来呵斥。
外公外婆如鱼得水,打过招呼后迅速加入。我们仨也在人堆中钻来钻去,不亦乐乎。
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依稀记得有阵阵钟鸣謦响,和木鱼那“笃笃笃”的敲击。
后来我就被叫醒了,我和其它孩子横七竖八躺倒在几张拼在一起的长凳上,被人从衣被堆里扒出来,套上围巾,迷迷糊糊出了门,面对熹微晨光连打几个呵欠,又乘船回到了外婆家。
不知道大人们后来都干了些啥?就这样,我又一次与人生的华彩篇章失之交臂。哎,不可说不可说…
今年,芈月传的热播带动一股黄歇热,电视上讲到,上海的黄歇渡就是因当年春申君渡河而得名。此时我恍然大悟:所谓黄大河,其实就是黄渡河的谐音。穿越二千年的历史,这个村庄与上海黄渡镇一样,与当年的黄歇,与楚国吴国,与合纵联横紧紧地连系在了一起。
也许,当年外公带领我们一跃上岸的所在,也曾留下黄歇率领众将士奔赴沙场的脚印?外公听到我的推断,定会再次仰天大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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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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