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里的旧时光

图文/蓝空

很少翻看自己从前的文字，虽然也并没有保留下多少，可那些文字里总归是有过去的时光，过去的自己。

于我而言，审视过去的自己，总需要些特别的心境。

理书的时候，翻开了一只文件盒，我爱的天蓝色。里面存放着一些旧文章，还有大概十年前的几封书信，两张同学合影，几张成绩单，毕业实习时指导老师的评价表。文章是大学前两年写的，字迹稚拙。

文章并不多，一一看过去，有一些是当时老师留的作业，上面有批阅的痕迹。那时很努力写的作业，翻看的时候，却有几分难为情。内中有上大学后的第一篇作业，是教写作课的梁老师所留，题目是写“我”，看到自己蹩脚的高中考场作文一样的文章结构，心中不安，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交出这样低水准的作业。

其他几篇作业未曾细看，大多为文学作品解读，开头不中肯的“豪言壮语”令我汗颜，故而不敢读下去。想来皆是那时读书太少的缘故。心中问自己，当时读书好时光，为何那般短视，白白蹉跎了岁月？未读几本书，就敢写下那样的所谓解读，真真不敢说自己读的中文系。

作业而外，是几篇随感，写在印有学校名称的稿纸上，一样稚拙的字迹。

有几首诗，能够记起来是在课堂上所写，在一个阳光甚好的午后，教室窗户上挂着墨绿色窗帘，我无心听课，随手涂鸦。说是诗，其实却只有诗的形式，内容不过是一些心情罢了。文字沉重，好像我那时是世上最忧伤的年轻人。但忧伤的理由，现在已经想不完全。

而今，已久不写诗，因为再无写诗的心境，哪怕是无聊的心情。

几篇所谓散文，还是以记述心情居多，而文字里，一样的满是忧伤自怜。忆起那时的我，很不快乐。不快乐的原因有很多，有段时间，着了魔般地夜夜流泪，多亏了文字，让我有个地方安放自己的心，而不至于在苦闷中垮掉。大概，这也是我想要一直写下去的缘由。

看到一篇小说的构思，没有标注时间，不知道是何时的想法。事实上小说后来也并没有动笔，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懒。而今再看，亦是感慨系之。

旧文不多，因为后来有了电脑，便多在电脑上写，而心情写在日记中。说起来，旧时文字，多在日记中。

一直感谢小学时遇到的王老师，让我知道了写日记这回事。从初中到现在，虽不是日日都写，但这个习惯却从未丢掉。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一种需要。越长大越孤单，并不是一句歌词而已，而人，总要有个地方寄托情感，安放情绪。

日记常写，却并不翻回去看，因为每一篇写过的日记，也都是一段情绪连缀的旧时光。虽不至于不堪回首，却也难以时时翻动。想到毕业前夕被自己烧毁的两本日记，那时以为，这样便会下定决心忘掉一些不快乐，而今想来，却总自嘲，有几分林黛玉焚稿断痴情的意味。

工作后，又几历挫折，然而年纪渐长，心境渐平，再看那时的文字，只觉，所有走过的路，都会有它的意义。写字，记录心情，开解自己，便是文字于自己最大的意义吧。

曾苦恼于笔下文字跳不出自己的情绪，没有格局，后来又想，大部分写东西的人，起先不都是因为胸中块垒难消而需要诉说吗？

张爱玲写尽人间情事，文字中却时时有逃不过的苍凉心绪，她是讲故事的人，可到底是在讲自己。

文字里的旧时光，讲自己，或者讲别人，都好。只要你还能讲述，悦己也好，悦人也罢，写到不能写，那便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