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完班回到家,草草地煮了点饺子当晚饭,吃完跟家里通电话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说最近颈椎又开始疼了,眼花的毛病好像也更严重了。我心里一紧,恐慌像绵密的针铺天盖地扎进每一个毛孔。
毕业半年,初入社会。
混着一份看起来光鲜的工作,却被调侃工作之后老了十岁。朝九晚九,有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还是不得不继续。再不好意思向家里伸手,每天扒拉着余额宝里的数字,算算下一季的房租还差多少。今天中午同事约了出去吃,虽然囊中羞涩但还是不忍心拒绝,拿着菜单叹了口气点了价格第二便宜的面条,最便宜的不好意思点,贵了的实在钱包疼、心里也疼。CBD写字楼的墙壁与地板油光水亮,照着颤巍巍的细高跟和迷茫的脸。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原以为扬帆起航的梦就这么在迢迢黑夜里搁浅着。
“妈你赶紧去医院检查啊”,一股酸涩像芥末瞬间从舌尖鼻管来势汹汹地冲上眼眶。想劝妈妈别工作了,回家好好休息。可是我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生存的无力感带来黑洞般的恐惧。
我还没有长大啊,你能不能,慢点变老?
张爱玲在《半生缘》里说:中年以后的人常有这种寂寞之感,觉得睁开眼来,全是倚靠他的人,而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倚靠的,连一个可以商量商量的人都没有。要是真的自杀,死了倒也就完了,生命却是比死更可怕的,生命可以无限制地发展下去,变得更坏,更坏,比当初想象中最不堪的境界还要不堪。
虽不至于人到中年,倒已经感受到了着暴风雨来的预兆。三十而立,却没人告诉你通往而立的道路有多艰苦。
黑云压城,大雨将倾。眼前的苟且是水已经漫上咽喉的深潭,每顿抠着饭钱的时候才真切地意识到,诗和远方,有多么遥远。
王尔德说,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
也跟风读了《月亮与六便士》,思特里克兰德的那句话多让人热血沸腾:“我必须画画,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
除非你能见到月亮,可是多数人的天空雾霾之重,根本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我不知道鸡汤怎么炖,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生活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跟朋友聊到这些,他说,不要想那么多,往前走就是了。
也是,走就是了。
哪怕南辕北辙我们也能绕回去啊,犹犹豫豫在原地打转的人才会错过所有风景。我们总是害怕,怕犯错,怕来不及,明明生活刚刚铺展开,就感觉已经一事无成地看到了终点。最近在循环《亡命之徒》,很是感动:
我们都不必在意未来的样子
像是精神病患写的诗 或是烟花绽放的节日
随它去吧 我们都只活一次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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