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夜已深，黑暗像一张巨大的嘴，吞噬着寂静的夜。

陈婶走到门口，不停的张望，看小婷回来了没有。她多想，在她张望的同时，对面的巷子口有熟悉的车灯晃亮她的脸。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暗夜隐藏着恐惧。

“小婷还没回来？”屋里的陈叔耐不住陈婶在门口张望时而发出“踢踏”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凝重，有些愠怒:“都是你，都是你惯的，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还在外面晃荡，像什么话！”

“什么都是我？都是我惯的！你没有份？孩子不听话，你作为爸爸，你也有责任！”听到陈叔责怪的话，陈婶回过神来顶了回去。

确实，女儿长大了，也越来越不听话了。

上一次，小婷的同学过生日，说要去市里酒吧过。一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一呼百应，欢喜的不得了，那里是他们早已向往的地方。

小婷跟妈妈说了，要去为男同学贺生。爸妈都不答应，理由是:女孩少去酒吧，小心喝醉酒了被人欺负。

“只是喝个酒，怎么就被人欺负了？老土！我少喝一点，不喝醉不就行了吗？”小婷振振有词。

显然，女儿并没有完全理解父，母的话。这个“欺负”并不是那种欺负。

陈叔语重心长的说:“庆生，总要喝酒吧？万一被人灌醉了怎么办？女生总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爸爸妈妈不会害你，女生少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要照你这么说，那人酒吧都要关门了？”小婷瞟了一眼爸爸，气鼓鼓的说。

反正，我就要去！小婷描完眉，又抹了口红，还不忘扎巴扎巴几下嘴巴，让鲜艳的红跟唇更贴服。

“我不管别人，反正你就是不能去！”陈叔听了小婷的话，更生气！也用了蛮横阻断的语气。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叛逆的女儿想都别想，最好不要有离开家的念头。

小婷看爸爸态度坚决，知道硬碰硬一定吃亏。于是心生一计，等爸妈睡着了，我再去。反正，庆生也没那么早开始。

陈叔和陈姨都是各自公司的骨干，每天要准时准点的上班，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就要睡了，这是多年的铁杆定律，小婷早摸得透透的。

她语气缓和下来:“不去就不去嘛！”说完，爬上二楼，换了套毛绒绒的睡衣下来，打开电视，装着要看电视，再不出门的样子。

看到女儿不出门，陈婶和陈叔放心下来。可不知道，这是女儿的“麻痹”计。

小婷找了个青春偶像剧，里面的情情爱爱，陈叔和陈婶看了总别扭。好几次要拿遥控按战争片，小婷又抢了回来：“我不去也不让我看会儿电视！”说着佯装生气，语气甚是不好。

“好好好，我们不和你争！”陈婶打开手机，玩了会儿，去洗澡了。

陈叔自觉没趣，也爬上了二楼看抖音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小婷一个人，她希望妈妈快点洗完澡，上楼，她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和预期一样，妈妈没了爸爸的陪伴，洗完后也上二楼了，临走还不忘嘱咐小婷早点睡觉，别熬夜。

看着妈妈消失在曲折向上的楼梯尽头，小婷掩不住的内心欢喜，心里早唱起歌来：“今天约会朋友一起去街，秋风朗月风尘里笑容放大……”她蹑手蹑脚从一楼拿了另外一套衣服换上，手上提着高跟鞋，再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开门，关门，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巷口，穿上高跟鞋，发微信，等候男生来载。

哇塞！好在有穿袜子，不然老姐脚底要受罪了，小婷这么想。

不一会儿，一辆车耀着明亮的灯光而来……

这一夜深夜，并不像小婷保证的那样:不喝醉。而是在“面子”的驱使下，摇晃着脑袋，扭着屁股，跳着不是舞蹈的舞蹈，疯狂着， 喝的脸飞红霞，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酒话，让人架着送回了家。

那后半夜，陈叔和陈婶再也没有了睡意，只剩下后悔，生气，懊恼，互相埋怨。

以后的日子，晚上再也不准小婷出门。

想不到，今晚又这样，一个不小心，又在重复着上次的出溜，深夜未归。

陈叔的火在等待中越烧越旺，終于忍不住向陈婶发起火来。

等的人心烦意乱，玩的人开心灿烂。

終于，3点20分，小婷回来了，她仍然像上次那样，脸飞红霞，让人架了回来，不同的是，送他回家的不是上次那个，而是另外一个。

“我让你玩，让你玩！”陈叔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小婷忽的跌下地去，随即，陈叔去了厨房拿了一盆水，向小婷头上泼去。

陈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露凶光，那男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火速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冰凉的水浇在头上，小婷打了个激灵，醉意全消:“爸！你干嘛？我只不过是交了个男朋友而已。”

“什么？你只交了个男朋友而已？”看着女儿满不在乎的态度，陈叔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你才高中，就交男朋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不好好念书，尽搞乌七八糟的，你还要不要脸？”

他早已气的混身发抖，要不是陈婶拉着她的手臂，他恨不得再甩小婷几个耳光！这个逆女，早该好好教育了，偷走，醉酒，深夜才归，年纪小小就交男朋友，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跟我差不多大的时候不是在跟我妈谈恋爱吗？”小婷到这个点了还一点不退让。

“你就少说点吧？姑奶奶！”陈婶赶快过来制止，她不确定老公一会儿会做出什么事来。

陈叔脾气是出了名的大，她不是不知道。

小刚小时候不好好写作业，就被陈叔打断了一条大拇指粗的小竹棍。屁股，腿上全是棍子印。

小刚是小婷的哥哥，而今已二十一岁。他曾对别人说过，他終于长大了，再也不用受父亲的揍。

这也许就是责之切，爱之深吧。

天下没有一对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用不可取，打的方式。

“如果你再不好好学习，还交男朋友，你就跟我滚！就当我没生过你！”陈叔瞪着小婷，有点气急败坏。

小婷爬起来，手捂着脸，回瞪父亲一眼，跑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