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宾馆查看网络运行和实名制执行情况,门口站着几个人,欲进不进,畏畏缩缩地朝里看。
做生意灵活的老板娘,撇下我们,打开玻璃门走了出门,热情地招呼他们 。
在老板娘引领下,他们肩背身扛几个蛇皮口袋包裹,走进了厅堂。
一共五个男人,都是一副农民工着装,头发蓬乱,衣服灰旧黯淡(干活穿的衣服更脏),皱皱巴巴,像是纸张刚被揉搓过。
室外气温零下六七度,不知道他们在寒冷的地方徘徊了多长时间,总而言之,他们说话活活抖抖,裸露的脸如同被盐水淹渍后的咸肉挂在空中风化,干巴巴,紧凑凑。
其中稍微年轻一点的高个男人,目测也有五十开外,率先问话,100元一间有没有?
宾馆老板连忙点头,100元单间,有的有的。
高个男人又提出来,先要看一看房间,年长的男人插嘴说他们五个人着住一间,正准备带他们上楼的老板站住脚,满脸惊诧地问:五个人住一晚100元?
老板娘接过问号,一个人20元?不行,不行。
年长的男人嘴里嘟囔着,就要往外走,我们今晚要去排队做核酸,十点之前也等不到结果,明天早上四点坐高铁去江西,拢共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跨出门三个,门内还站着两个,迟迟疑疑,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们望着彼此,自言自语,外面这么冷,都快冻死人了,不住下来,能去哪儿?
老板咂摸咂摸嘴,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走到门口招呼那出去的三个人,大声说算了算了,100元一间给你们住。
这条路靠近高铁站,宾馆酒店一家挨一家,但由于疫情影响,客流量较少,入住率自然也很低,100元住五人也是收入,空着也是空着。
外面的人低声商量了一下,终于再次跨进门厅,在纷纷往外掏身份证时,退后到一边的我,有些愣住了。
没有皮夹,没有钱包,也不是布兜,而是用塑料纸层层包裹着身份证和纸币,并且还用细绳紧紧箍着塑料袋。
五个男人办完入住手续,背起包裹往房间里走,我对宾馆老板伸出大拇指,夸他心肠好,然后承诺给他减免一部分网络费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大概率不会相信,今时今日还有人这样寒碜。
也许有人大惑不解,普通的人造革皮皮夹也就10来元,地摊上随处可见,至于这样抖抖索索吗?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我不是别人,别人经历怎样的艰难与困苦,我当然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主观想象出发,轻易发出“何不食肉糜”疑问,只能贻笑大方。
前段时间,网上一则视频引起关注。
一农民工坐在返乡的铁皮火车上,以摊在地上的包裹当依靠,吃的是干硬的馒头,喝的是火车上免费的开水。
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有人表达同情,有人表示不解,甚至有人发出嘲笑,讥讽这位中年男人要么抠门,要么装穷。
有人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富有限制了我的想象。
深以为然。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在寒冷的时候,喝一碗热汤热水?哪个不愿意在疲劳的时候,伸直双腿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有特殊癖好的,另当别论。
在我们视角的盲区,会发生怎样的艰难与局促,真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所以,对于我们未知的人与事,还是保有一颗善良的心来对待,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走投无路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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