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静静撩开时光和回忆的帘幕。人是否有勇气去接受每一面的自己?时间和回忆就像光影魔术手,会将场景和当时的样子美化。而实际上,并不如此。彼时的我常常是卑微的,抗拒的,遮掩的。
对自己而言,我并不诚实。为了更好的适应,我会为自己寻找武装。努力去做到别人眼中,自己该呈现的样子。不敢抗拒,因为害怕被嫌弃。在静坐时,看到很多个自己。我做任何事的动力都不够强。大约都是为了获得关注或认可。这是原生家庭留下的模式。有人关注时是一个样,真正独处时又一个样。所以,做某事前,都要依赖一种形式,暗示自己,该进入某种状态了。比如学习,就一定会严阵以待,笔记本和笔,各种本子,以及课桌式的桌椅,这样才构成我学习的行为。比如旅行,不管是事先拟定好计划,找到所有路线,所有住处,所有地点,还是毫无计划,盲从的走,只要在车上,就会告诉自己此时是在旅行。比如休息,一定要昏黄的灯光,一杯水,一本假装会看的书。
没有这些形式,或者其中条件缺少一样,我会认为自己没有做成这件事,从而焦虑和沮丧。
在这个和自己的游戏中乐此不疲,几乎找不到真正的动力。
人不一定要有目标,也不一定要有想做的事。我此刻就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生活,仿佛在一个,虚拟舞台。只要按剧本去演就好。
直到我背着包,穿着铺满灰尘的衣物,坐上一辆不知要开多久,以及不知开到何处的车。
这次的旅行打破了安逸的惯例。我从前未想过,三天时间,原来可以走那么远。而真正花时间去赶路时,却走不了多远。那些特意花钱去看的景色我没记住,记住的,只是那段盘旋在崇山峻岭之间的黄泥路。记得从前问过一个大学同学,为什么会去西藏,去徒步,是否事先做了计划。他说一切都是机缘。并没有刻意去安排。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到西林,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路花了我一天的时间。但10个小时的车程充满了意外。
当我担心司机会不会将开掉下悬崖时,突然觉得其实不掉下去就很幸福。当我看着车上的人麻木的脸,对行程延误没有不满时,我觉得不能忍其实也并不是真的不能忍。我的无法忍耐像一个异类,唯有不熟悉路程的我抱怨连连,而其余人安之若素。
其实我未有一次平安到达如此次充满感激。
我只是想去某个地方,不管以何种方式到达。
我只想真正的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任何形式,不必做给谁看。哪怕我选择的路线看起来愚蠢至极。
所以,其实我的生活是没有观众的。或者说,当年的剧情早已停演,表演早已结束。即使是从前,我自认为在观看的观众其实也没有真的关注我到自己以为的那个程度。
一切早已时过境迁,表演只是几分钟,观众没有认真去看,我却不停的演。到如今,观众早已离场,舞台早已荒废,我犹未发觉,仍在表演。从始至终,我都未接纳过真实的自己。最终让自己消失在各种形式和表演之间。
其实人做一件事,哪里就真有那么多的理由呢。当我和很多人生活在一起,不自觉玩起万人游戏,就会觉得生活是有内容的,那些内容看起来是那么的有说服力。说服别人和自己,告诉自己必须做某事,必须让大家都满意或者让他们觉得合理。
但我其实独自生活了很久。不再期待和仰望。基本自给自足。这时我突然想接受真实的自己,哪怕真实中受到很多伤害和质疑。但那些不再重要。尽管我没有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没有必须说自己过得很好的负担,没有必须达到别人期望的负担。
穿得正式像个上班族的是我,穿得随意像个混混的是我;坐在餐厅细嚼慢咽的是我,蹲着路边狼吞虎咽的是我;手巧灵活兴致盎然的是我,呆板木讷死气沉沉的是我;热情助人同情别人的是我,冰冷无情冷漠高傲的是我;自信强大勤奋努力的是我,卑微懦弱懒惰无力的是我。
不论我得到了,失去了,记住了,遗忘了,都是我的生活。我会拆除那个舞台,停止固执行事的模式,抛弃一切无意义的形式,努力去找到真正的动力所在。
如此。27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