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平凡的世界,读到第十九章少平新奇进城,在滚滚列车上只自己被乘务员点名要查车票这一番羞辱而后,他是如此细腻之人,细腻到为妹妹进城读书准备基础物件之外,特意选好体己的贴身衣物。所以又怎会不被直揭心头之殇,听说世间疼痛分十级,只是不知这分被人看成下贱的工作给少平带来羞赧之际,他是如何迅速包扎掩盖。
广州于我,铜城于少平,都是个值得一探到底的大世界,不同的是,少平的心深深的扎在了大牙网,明白这也许是惊鸿一瞥,而我,却像是蔡崇达里所写的厚朴一般,家乡,归不了,亦不愿归,在这飘风骤雨里,磕着假药迷惑自己那是解药。
少平多了那份坦诚待己的勇敢,没错,我们都是热血沸腾的青年,我们都有着一颗被双水村拴不住的心,都想着往外瞧一瞧,可是很多时候我明明一脚陷进了沙坑里,却又自甘步步往沉落,沉陷,沉堕,在一般人看来在高丘上的沙坑,怎么着也比平地上的凸崖要高海拔的多。
有时候会觉得高三时候的自己就像时候踏入了黑色旋涡煤矿的少平一般,埋头苦干,那时候不在乎外界如何雷鸣如何电闪,也不轻易欣羡他人如何才志高扬,只是在自己的矿班里小得意的做着自己的大成绩。
当少平说生存或者幸福的价值在于艰难困苦之中,也就是他真的看开了职业贵贱,人格闪闪发亮的时候,或者说明白诸行无常,不是所有的事皆可为己为人所控之时。即使自己真是如芥豆之微,也幸福开怀,了无遗憾。
每个人都可以像跑马场里的赛马一样,按照在规划的马道跑下去,然后中途无意外无骨折无擦伤就好了。可是我们要顾着数以万计的旁观者吗,我们要以围观者的输赢来决定自己的奖惩吗,我们是拼劲道拼能力取悦他人,牺牲自己吗?
后来成为一匹垂垂老朽的只能被圈养的僵马。
罗素曾说,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我本可不必按照自己设定的赛道去要求一匹稚马,亦不必步步循迹,颤颤巍巍,怕出差错,只因并无固定的标尺,没有哪一条赛道是少了障碍物的,不够时间长短罢了。
所以少安对于少平的兄弟情,便在于不去强留,不去强求,让他到外面更大的赛场上驰骋吧,即使自己实在腾不出人手,需要助力。又或者少平对于兰香,尽己所能,让她成为一个城镇姑娘,给予她背后的支持。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挚情挚爱可以令两旁世人落泪,而有些时候却不禁令人嘘唏感谓,忽而今早看到关于家暴下犹陷囹圄、被恶魔狠狠抓住脚的万千稚童妇人,这是我在淳厚的双水村或者石岐节公社未曾见过的,再是夫妻不睦,不过三两言语哭诉咒骂,并无拳脚相向,而且更多的是女人对于家财的操使。
殷富物阜招致抱大腿傍大款,穷匮潦然招致哄笑嬉骂,追债索偿。明明少安为了双水村生民大计,扩建砖厂,招募工人。忙着过来舔蜜分巢的村民包括孙玉亭郝凤英,一见砖质顽劣,雪崩砸窑,全都树倒猢狲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看着少安愁眉不展,心中万千滋味不言语,却打着精致的小算盘,眼巴巴的过来要债。
看带着典型农民投影的孙玉厚,厚实本分的耕作劳动,到老还背着债,会深深的悲切,为什么要对如此憨厚的庄稼人如此残酷呢,常言道,劳有所得,而玉厚所得之物为何哉?比之狐假虎威,一心扑在革命上,只会鬼混批斗,窑里坍圮简陋,没钱养家糊口的孙玉亭来说,却又好上几倍。
不知道玉厚老头看着自家孩子一个个骨气铮铮,不受苦挨饿,过得较为舒适坦然之际心里作何感想,更多的是对自己一辈子无什么大能耐的感慨还是把对孩子出色的骄傲?我想是后者吧,毕竟那个风雨巨变时代的农民最重要的使命之一便是把孩子养活养好吧。
以前为着少安不勇敢的和润叶在一起而找了秀莲而气愤,现在看来是当初自己的幼稚冥想罢了,秀莲本可以嫁个门当户对的商家子弟,稳稳平平的过此一生,却宁愿不要彩礼聘礼,只要一个如意郎君,嫁到陋室薄田的少安家,却也尊老爱幼,不怀怨念,没日没夜的干活。
心里很乱,明明在贫困的时候,我们相互搀扶着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是当你家财雍富、进官授爵,而我依旧躬耕山野。以前是俩家娃娃一个炕,现在是我吃白米你啃馍。田福堂对少安作为生产队长的不认可而故意的惹出事端,对玉厚一家子困窘不堪的藐视和不搭理。当田福堂青丝不现,蹒跚踱至山野,持锄赶牛却再也无法像年轻时候一个劲一口气干完全部时,陷入深深地颓唐,日晕越来越刺目,而此时撞见的孙玉厚却一言不哼,拿起和自己一样准备歇息的家伙,帮着福堂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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