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我看到他还是原来的样子,端着杯子晃晃悠悠的在对门商店门口看着别人打牌,时不时的仰头大笑,伸手指着什么,嘴里说些什么。那个杯子是我在景德镇转了好久给他买的,给他的时候说我乱花钱,又笑眯眯的说下次买个大点的,懒得一趟两趟接水。
门口的路通往西兰路主干道,以前路两边光秃秃的,夏天走进来烤的人头晕眼花,现在两边都是什么树,写起来竟发现不认识。总之它们特别高,叶子特别茂盛,两侧树的顶端叶子相靠在一起,不像拱形却又遮住刺眼的阳光,后来是村里人最喜纳凉的地方,也有他,因为气不够用,总靠在第一棵树上,远远看,好像要随时倒下去,看着怪可怜的哦。
他在的时候,我总梦到老头,后来就梦的少了,也想起的少了,唯独就是每次走别的城市愿意买当地的点心酥饼吃,老头最好这一口,我也是随了他的,所以我有六颗蛀牙。他走后,我恍惚了好久,从冬天到春天,过了夏又迎来了冬。梦里梦外哪里都是他,西安回咸阳最近的路是四号桥,每每过四号桥都泪眼婆娑,四号桥见证了我的痛,是无法接受也是不能接受。
从他走后,我来不及掉一滴泪,忙着葬礼忙着管不该管的人和不想管的事。他走的太仓促了,仓促到我分不清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在梦外看梦里,我时常回去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大门朝着北的,我看像北边的方向,隐隐约约有他在。
他是最疼爱我却不表达出来的人,他是默默关心又假装不是他的人,他是一心向着他在乎不顾生死的人,他是一生愚孝却不自知的人,他是没来得及给我说一声他要走的人,他是没有给我机会跟他说一句再见的人,他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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