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自己从16岁上大学,实际上就离开父母,开始了独立生活。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工作,离家就更远了。之后又读了研究生,研究生一毕业就要了孩子。
那时候单位还有福利分房的一线希望。不过分到房之前有一个极其漫长的打分排队过程。可以说这段没有房的日子,让我体验了一段难忘的“北漂”经历。
研究生毕业之后,我们先是住了一段集体宿舍,筒子楼里的一间屋子,做饭都在走廊里,公共水房和卫生间。后面终于分了“房”了,是给年轻职工住上楼房之前的“过渡房”,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有5-6排简易房,每一间大约20多平米,外带一个小厨房,只有公共厕所,所以家家都要备一个痰盂(夜壶),起夜用。虽然简陋,但不管怎样,总算有了一个安乐“窝”,一家三口可以自己做饭吃,过小日子了。屋里除了能放一张大床(卧室)和一个可折叠的三人沙发(客厅),中间的一点空地儿可以是孩子活动的地方(儿童室),吃饭的时候,支起一张折叠餐桌(餐厅),最多的时候曾挤下过7、8位老同学一起吃饭,也是其乐融融。很知足。
简易平房,是铁皮房顶,铁皮下面有一层隔热棉,不过依然还是很薄。墙壁也很薄。北京的春、秋天还是很舒服的。夏天来了,隔热层不给力,空调就受累了,只要人在屋子里,空调就不能停。等到了冬天,在一个北方城市,一个简易房里面的温度就可想而知了。
简易房小院是自己烧暖气的,不过供的暖基本上跟不上散的热。屋子里经常就10度多点,到了晚上温度就更低了。厨房没有暖气,最冷的时候,水龙头都会结冰,每天早晨需要浇热水化开冰,才能打开水龙头刷牙洗脸。到3月中暖气停了,屋子里比屋外还冷,并不严实的木窗户,要用报纸糊上才不透风。到“五一”边上了,厚厚的门帘才卸掉。
爸爸不知怎么就“感觉”到我的“水深火热”,有一年在冬天来临之前,爸爸托一位老乡坐长途汽车,千里迢迢很费劲地给我捎来一床羽绒被。记得我是坐公交车,跨半个北京城,到老乡住的很远的地方扛回来的。回家打开包裹,看到那是一床厚厚的崭新的羽绒被,湖蓝色的被套,很温馨;用手摸了摸,松松的,软软的,顿觉心里一股暖流,眼睛也湿润了。爸爸说是让妈妈找人定制的,加厚的羽绒,在北京最冷的时候肯定用的上。
后来,住在简易房里过冬,每天到了晚上,热水泡完脚之后,就钻进厚厚的羽绒被里,感觉那是最幸福的时刻。羽绒被很快就暖和了,不管屋子里有多冷,也能安然入眠。
再后来,家里老人退了休来北京帮带孩子,一间平房住不下,就到外面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单元房,单元楼供暖很充足,冬天屋里暖和,基本上就用不着那么厚的羽绒被了。
到现在,已经很多年没有用到这床被子,但是我一直还收着它,有时候拿出来晾一晾,透透气,再收起来。
父亲走了以后,我更加珍惜父亲留给我的一点一滴的纪念。我想我会一直留着这床被子,不管将来住到哪里,带着它就如同带着爸爸的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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