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零一分,闹铃准时响起,和以往一样我麻利地关掉它,可在躺下三分钟后,我就像大祸临头似的一下被惊醒。今天是周一,我答应过自己要去看升旗仪式。
就在上周的时候,我路过红星广场,偶然间瞧见了广场中央飘扬的五星红旗。我很诧异,像是头一回看见似的。它随风飘动,像舞者手中的丝带,血一样的红刺得我眼睛胀痛。说实话,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再没见过红旗,倒不是说没有,而是我很少去抬头注意它们。尤其在步入社会之后,繁重的工作时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今天我再次看见了它,就如同在街边偶遇老朋友一样。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无数的疑问从心底冒出来:什么时候这儿多了面红旗?红旗是几时被挂上去的?是不是每天都升?都由谁来升?……突然间,我感到焦虑迷惘,继而害怕起来,并不是来自身体上的伤害,而是来自精神,我为之前每天行色匆匆,低头赶路而羞愧。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一次想着要抬头看看。
之后,我找到工作人员,向他们打听消息,他们告诉了我升旗时间,然后我就给自己定了个计划,一定要赶早来看一次。
几分钟后我就麻利的穿好了衣服,我蹑手蹑脚的在出租屋里走动,生怕惹出什么动静来。当我出门的时候,外面才刚刚朦朦亮。我走在街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宁静的早晨像刚出生的婴儿,清新空气扑面而来。马路上安静极了,只有少量的汽车和行人。
我沿着时代阳光大道往红星走去,在快要靠近广场时,那儿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广场外围是并排摆放的早餐推车,米粉包子样式各异,白色气体从高高的竹盖里渗透出来,香味随风飘散。广场里面则要丰富多了,有早起跳舞的大妈,扎堆闲聊的朋友,提笔练字的老人,以及一些步子急促的行人,他们匆匆穿过广场,然后消失在了马路对面。离我不远处,站着一对母子。母亲背着书包,半蹲着身子,正一口一口的喂眼前的孩子。
很快,从广场另一侧就传来了“一二一”的口令声,我瞧见三个身穿制服的人,步伐一致,昂首扩胸的往这边走来。中间那位稍高,他右手紧握旗杆底部,把旗头斜靠在肩上,表情严肃,正正经经。旁边两位则配合着口令,手脚同步,整齐划一。
他们先是沿着广场绕半个大圈,然后从街边的台阶处弯过来,再笔直走向广场正中央,等步行至旗杆后方时,三人立定、转身,面对观众。大约停留几秒之后,中间的兵哥哥突然一声令下,然后三人再次原地踏步,再等到第二声令响时,只见他抬起左脚,坚决有力的跨上三层小台阶,整个人笔直伫立在铁杆之下。之后,他麻利的把红旗固定在了铁杆上。
有些人停下了手头的事,大家屏住呼吸,等着听他一声令下。
“升红旗!”
只见他用力一挥,红旗便顺势向上鼓了起来。
现场没有国歌,没有奏乐,但大家挺直身子,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汇聚在这面冉冉上升的红旗上。伴随着红旗的上升,开始时,我只是动动眼珠,后来不知不觉仰起了头,仿佛红旗要升到很高很高的地方。
我感到心跳加快,有种莫名的冲动正沿着皮肤翻滚,而且很快烧遍了全身。
等听到“咚”的一声响后,红旗被升至最高的顶端,下面的兵哥哥熟练的将线扎好,然后转身、踏步,按照刚才的模样再整齐回去。
等我回过神来时,广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人们该干嘛继续干嘛。跳舞的大妈换了首更欢快的歌曲,吃早餐的母子早已不见身影,广场上多了些人,不过他们都行色匆匆,埋头赶路,一脸着急的样子,谁也没去注意这儿新增了哪些变化。出于好奇,我随意望向当中某位行人,直到他也正眼望向我。可是那目光凶狠、陌生、冷漠至极。
我站在原地待了许久,直到对那儿再提不起任何兴致。离开前,我望向红旗,心想荣耀终究只是一时,它替代不了真实生活。不过自那以后,我却养成了一个习惯,总喜欢去抬头看东西,居然每次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等我看完升旗回到出租屋后,我的那两位室友仍旧门窗紧闭,鼾声如雷。他们正做着美梦,还跟半小时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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