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废墟。
夜,夏日的夜,短暂的黑夜。
青蛙在池塘边哇哇直叫,蝉在树上吵闹的不得了,人们已经躺在床上发出鼾声。
一阵狂风带着雨点打破了这种和谐的夜。废墟边的小木屋里有三个人趁着微弱的火光在秘密商量着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夜必定有血光之灾。
这三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已经完全融入到黑暗之中,只有手和眼没有被黑色融化,腰间的刀鞘也被涂上了黑色的颜料。今晚刀要出鞘,血要染在刀上。
滴滴答答的雨声是很好的保护声,对于刺客来说这就是天时。而地利也已经同时具备了,为了保证暗杀的成功这个地点已经摸得每一条街,每一座房,甚至房子里的凳子桌子也已经深深印在了脑子里。现在人也已经到位,三人分工明确,望风,掩护,刺杀已经胸有成竹。只要不出意外,他就命归黄泉。
望风的人躲在门口暗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另外两个人脚间轻轻一踏地,发出内力,然后纵身翻过了一座高墙。
这两人使着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目标的卧室外。掩护者躲在树木之上观查着风吹草动,以防出现不测,他们约定用学猫的声音作为提示逃离的信号。
暗杀者是三人中武功最了得的,他从胸口处拿出一只迷香,打开木栓,用力一吹,香就燃了起来,然后把香从门缝中插进去。不一会儿那香已经弥漫到了整个卧室,那香是利用西域的一种奇特药材而制,只需要闻上那么一会儿就会昏昏沉沉,再闻一会儿就沉睡了。
暗杀者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打雷的时机。说时慢,那时快,一声雷响起,暗杀者已经破窗而入。拔刀声响起,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整个房间里,那明晃晃的刀好似要劈开时间的枷锁。
手起刀落,命以归去。
刺杀行动完美落幕,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痕迹,行动虽然结束,但是并不非常确认是不是杀了要杀的人,天黑眼不明呀。
三人来到院子门口,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准备离开。雨还在继续下着,风还在猛烈刮着,除了他们三个知道今晚经历了什么,还有一个人或许也知道。
这个人就是薛陈情,他就在陈家大门对面的屋檐之下,左手拿着一壶酒,右手拿着一只少了腿的烤鸡,喝着酒,吃着鸡。酒醉了,人便安乐了,于是就在这屋檐之下躲躲雨,然后就以此处为床,躺着静静地睡了。
这三人在黑暗中定睛一看,居然还有乞丐在这里睡着了,万一被他瞧见,虽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但是万一,万一有变化呢,因此为了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杀了这个乞丐也不迟,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一晃之间,雨停了,风也消散了,但是自古人心却不会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把大刀同时从刀鞘中抽出,那人挥刀从左边劈过去,另外一个向右边劈过去,还有一人自上而下挥去。三个人,六条腿,在雨水湿透的路上跑去,那脚步声音显得响亮而有力。
危险在一步一步接近,死亡在悄悄来临,这无尽的黑暗仿佛在召唤薛陈情。
你当他喝醉了吗?他确实是喝醉了。他要不忍住不喝,要喝就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个够,好好的醉一场。只要醉了,这世间的一切就与自己无关了,任何烦恼都会在此刻消失殆尽,这才是人生美好的向往。
但是在对于死亡来临的时候,人好像就会有一种直觉来反抗,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在做最后的一搏。此刻的他立马警觉了起来,酒气好像瞬间被排空了一半,脑子也变的灵敏起来,身体变的警觉起来。
当他微微睁开双眼的时候,朦胧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道光亮,是这么的刺眼,这么的毒辣。薛陈情都不需要经过脑子就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了,那个时候三把刀分别已经离他的脑袋,心脏,和腹部还是几寸远了。以现在这状态要立马跳起来做出回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东西格挡。
脑袋里忽然灵光一现,就拿起酒瓶和剩余的烤鸡挡了过去。就这两件东西居然把这三把大刀给挡住了,而且是三个高手使用的刀。
薛陈情口里喷射出一股浓烈的酒气,道:“你们是谁,敢趁我不备来暗杀我。要是不说,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其中一个人发出低沉的声音,道:“为了杀人灭口,不留蛛丝马迹。”
另外一个人有些急迫地说:“和他说什么,直接砍了他。”
薛陈情听到这句话,酒好似完全醒了,虽然身体还些僵硬,但是内力已经恢复三成有余,他从丹田处开始运气,一股强大的内力从手掌传到酒瓶和烤鸡,再从酒瓶和烤鸡传到那三把刀上,刀在不自主的抖动了起来,很快刀就被震落到了地上。
三人同时感到了危险的来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几部,这可能就是人的本能,一种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
“好强大的内力,在这种烂醉如泥的醉酒状态下,还能打出如此的力道,此人必然是高手。”其中一人震惊地喊到。
“我们三人合作一起杀了这乞丐,各自拿出看家本领吧。”
其中一人语气很平和的说道:“不急,让我用暗器来试一试他,如果真是酒醉了,这种情况下想能接的住我暗器的人世间没有几个。万一能接住,你用你的毒在杀他也不迟。”
酒醉真是误事,本来对于薛陈情来说,对付你们几个完全不在话下,可是现在……
薛陈情没了办法,但是在没办法的时候总能想出一个办法。当务之急只能把这酒精给逼出来,这个法子他从来没有使过,以前也不需要担心醉酒的时候有人居然要杀了他。
丹田之气越聚越多,脸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脸往下流淌着,赤膊的身体上有少些热气在蒸发,表情异常的痛苦,就像有人在对他用鞭刑一样,挣扎,扭曲,抽搐。
两枚针,从一个手的手掌中急速飞射过来,犹如两道闪电突破黑暗的束缚,紧接着又是两枚。还没有射中薛陈情另外两枚就紧跟其后,让他退无可退,防无所防。
针所带动的气流已经接碰触到了他的脸,此时针已经静止住了,因为他用两指夹住了两枚针,又用另外一只手黏住了其他的针。针散落一地,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响彻天地。
用针的人有些怯步,道:“能接住我夺命银针的人功力远远在我之上,想必我已经暴露身份了,我们还是走为上策,不要在纠缠他了,免得被他所伤。”
“老兄此言差矣,你的夺命银针也没见你杀死几个人。那些武功平平之人也就被这针伤了皮肉罢了,最多折了腿,伤了筋,并没有致命伤。你这牛吹的有点大了。”另一个人讲道。
使针的人默默无语,再不开口说话了。
“你这乞丐看我的毒,非把你毒个皮肉腐化,全身瘫软。”
说话间,他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球,那球很小很黑,活像一个粪球,球远远的被抛射出去。这球一碰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响,瞬间浓烟四起,把薛陈情活活困在了里面。
使毒者笑道:“老弟,你看看这不就把他给解决掉了,等着烟雾散去的时候,看看他还会不会留有全尸。”
一阵西风吹来,吹散了这股烟,烟弥漫到了整个空气里,臭气熏天,这难道真的是用粪便制成的吗!
“快看,没人呀,是不是已经化成了一股浓水了。”还有一个人激动不已。
“你们这几个人好好在这里玩玩,本大爷恕不奉陪。”薛陈情第二次开口讲话了,是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明显酒气还十足。
这三人抬头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已经到了屋檐之上,再一个跃步,已经到了屋顶瓦片上了。他坐定,又拿起酒瓶,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好酒好酒呀。然后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薛陈情在屋顶之际,这三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身材和脸。
这人身高不到五尺,黝黑的脸上五官倒是长的均匀,不偏不倚,也算是相貌堂堂。他的双眸之中透露着孤独与自傲,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关他的事。
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挂在他身上,现在就剩了下半身了,上半身的衣服被扯了下去。这完完全全也看不出是一个武功如此厉害的人。
如果衣服没有被扯下来,如果他离开的时候没有背对着离开,那这三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谁,也不会去想他是谁,只会认为是一个武功在他们之上的一个破落之人而已。
现在这三人看到了他的背,看到了他背上的图案,一个“卐”字。这个字深深刻在了他的左边肩甲骨之下,好似万物在这个字上轮回。
这三人慌的不知所措,腿瑟瑟发抖,东倒西歪地跑离了这个地方。
他们的惊喊声在空气中回荡,“他,他,他薛陈情,快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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