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稍有些暖意的阳光透过窗间的缝隙打在红木书桌上,隐隐可见纷飞的尘灰
沈长绮趴在桌上凝望着窗外,眸光暗淡,空洞无神。不见丝毫血色的唇瓣带着道道裂痕,几近于惨白的脸色让本该艳丽的她憔悴了不少
“娘娘,膳房刚做好的龙井虾仁您吃一点吧”
纵然满宫宫女跪地哀求,沈长绮却如同听不见也看不到一般,连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
一直跪在身侧的安夏深深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娘娘,您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冬里姐姐若在该骂你了”
沈长绮的眸光终于亮了一点,却立马又黯淡了下去,回应安夏的是一如既往的寂境
安夏久久无言,听得外面通传一声“皇上驾到”才又叹了口气,迎了出去
“奴婢见过皇上”
苏清漠看安夏出来后带上了门,也知自己是见不到沈长绮了,只得问一声:“皇后今日可用膳了?”
“未曾”
“也罢,待皇后想见朕了,你立马告诉朕”
安夏应允
苏清漠看着紧闭着的门又站了好一会儿,仿佛能隔着这门板见到她一样
“安夏”许是三天未曾喝水进食,也不曾说话,这嗓音哑的不成样子,也失去了本身的柔情,沈长绮更觉得喉咙一阵涩痛
感觉到门外毫无动静,沈长绮才发觉自己声音可能小了点,只加重了一点,嗓子就如被撕扯一般
但好在安夏听见了
不止,苏清漠也听见了
“娘娘好像在请您进去”
苏清漠额首,推门而入。入目的就是沈长绮那毫无生机的模样。结发十一年,他从未见过她如此。
哪怕是病重也会抹许胭脂,柔声告诉他:“臣妾无碍,莫要打扰了皇上政事”
沈长绮见苏清漠发愣,轻笑道:“皇上是不是从未见过臣妾如此模样?衣衫不整,憔悴不堪,这哪有一国之母的样子啊”
“臣妾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这副样子,当真是新鲜得紧”
“一直以来,臣妾都秉持着贤良、淑徳、端庄、大气,以夫为天。可也未曾想过有一天,我的夫君,会灭我满门”
“满门……多可笑,还留下我一个”
“沈氏不忠,朝野上下怕都在让您废后吧,这废后诏书怎么就迟迟不来呢?”
“朕不会废后的”苏清漠拽紧衣袖,平静着一双眸子看她
“不废?臣妾于您,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不成?若是有还请您明说,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为您办成”
“届时也请您恩准臣妾与家人葬在一起,立墓也好,乱葬岗也罢,臣妾必与沈氏一起共生死”
“沈长绮,你不能死,这后位也非你不可”苏清漠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可以安慰她了,他会的,能做的,只有命令
“不能死?”沈长绮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更是止不住的哂笑
这已经对世界再无期盼的神色让苏清漠彻底慌了,他再也顾不上天子仪态,顾不上掩饰,狠戾道:“你死,你也只能冠着朕的皇后谥号入葬皇陵,与朕同穴。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朕身侧一步!”
沈长绮一把推翻了桌上的东西,混在稀里哗啦的碎声中,是一句歇斯底里的“滚”
安夏在门外听得胆颤心惊,果不其然,本该威严的皇上盯着极度阴沉的脸色出了房门
看着他走了一半路程,却又转身道:“皇后在不言不语、不寝不食,你们腾鸾宫上下都以死谢罪吧”
“是”
安夏了然应下,担忧地看了眼寝殿
皇上这话哪里是说给她们这帮奴才听得呀!
腾鸾宫终于恢复了冷清
沈长绮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感情色彩的样子像极了那皮影,廉价也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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