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沧桑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一脸阳光的笑颜依然停留在脑海中,犹如昨天般清晰,挥之不去。他是我不出五服的侄子,说是侄子,其实我们两同年,他还比我大上那么几天,但是按族里辈分排他该叫我一声小姑。
那时才上小学,我在农村老家,他在城里。记得有一年放假,我正在院子里秋千架上玩耍,家里来了客人,等人走了,屋子里留下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妈妈喊我过去, 指着他说,这是你侄儿,以后带他玩。当时我的内心很排斥住到家里的这个陌生人,可惜人家一点不见外,直接霸占了秋千架,那可是父亲专门给我做的,连哥哥都没玩过,当时感觉内心委屈极了。更可气的是他摔了一跤,妈妈把我最喜欢的校服给他换上了,一下子感觉妈妈不喜欢我了,自己被遗弃了,心里对这个冒出来的“侄子“可恼了,以前喜欢的假期现在只盼着 快点结束,可以不用再见到这个讨厌的人。
时间就在争抢秋千架,在计较他穿了我的校服中不知不觉过去了,寒来暑往,我们渐渐长大,他从不喊我小姑,每次都只喊小花猫,气得我老追他打。
每次只要听到像猫一样的叫声,接着有会听到有人喊:小花猫,他的身影就会准时出现在院子门口。渐渐的从当年的小男孩他慢慢长成了一脸阳光的帅小伙,我也从当初对他的讨厌到默默的期盼每个假期,在心理早已经把他当作一个很好的玩伴了。
村子里半大孩子都是男孩一队,女孩一队,我两成了一个特殊的二人组合。我们一起做作业,一起到小河边嬉戏,他总要求我给他做作业,并威胁说他们班女孩子可喜欢给他做作业了,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不为所动,对他说你是我侄子,女孩子给你做作业关我什么事,我可不做,老师说了,帮同学做作业是害人,这个时候他就辩驳,你怎么可能是我姑呢,你还没我大。
时光默默流淌,我的生活里除了上学,他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记得有一年我生病住院了,他爸爸妈妈来看我,当时躺病床上一直望着门的方向,内心很希望那一脸阳光的少年能够出现,可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看到他,心里想,也许他作业太多了,来不了,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我生病住院了。到了假期背着书包的他又出现在院子门口,我依然像平时一样,可是玩秋千架时他不让我玩了,他说,你身体不好危险,万一摔了,原来他知道我生病了。这个假期他不再和我嬉戏打闹,不再淘气,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中学课程开始紧张,假期他回来的时间开始变短。有时候周末大人有事情要他回家族里来我们会短暂的见上一面。有时他有烦恼也会回来,但是只和我说些开心愉快的事,不开心的从不提及,但我能明显感觉出他有不开心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是他姑,也不好多问。有一次他还像小时候一样,一直跟我后面,我去哪他去哪,少女的羞涩让我忍不住告诫他,不许再跟着我不然揍你,他居然直接把头伸我面前,并且说,随便打,爱咋打就咋打,一下子我被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嘴里嘟囔一句,不理你了,转身猛地跑了。晚上他睡在隔壁房间,我躺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全是白天他伸头过来的场景,心里禁不住狠狠地骂自己,想啥呢,他可是你不出五服的侄子,以后得离他远点了,这么想明白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后面几年为了掩盖自己那点心思,甚至故意疏远冷淡他,避开他。最后一次好像是他说有女孩子追他,他躲回来了,当时我淡淡的听完他说后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内心很悲伤,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从那以后就断了他的联系,也没再见他回来,也许,长大了忙了吧。
一直以来都不在亲戚朋友面前提起他,担心大家看出我的心思,直到一次在家里闲聊,母亲无意间说起他的祖父是外面抱养的孩子,他们一支和我们家族并没有血缘关系,听到这句,我的大脑一下子一片空白,以至于后面母亲说了些啥都不知道,直到母亲看我没反应喊了好几声,我才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然后推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就躺床上了,蒙着被子早已经泪流满面,原来我们并无血缘关系,我们可以在一起。从这以后有空我就回家,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不敢打听他,更不敢去找他,希望有一天他会回来,也许上天听到了我的声音,终于,有一天他带着父母回来了,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像以往一样在院子里插花,他过来和我一起。我正在寻思要怎么给他说的时候,他的母亲突然把他叫进屋子里,然后,一会就说要走了,我一下子慌了,他还不知道真相,我得告诉他,他被母亲喊进了车里,但是他迟迟不愿意开车走,我就那么痴痴的望着他,千言万语无法开口,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心里默默地对他说不要走不要走,这时我感觉到一道冷冷的目光直盯着我,是他母亲,然后她催促着他快走。突然,我像明白了什么,无力的放下了手,看着车子缓缓的驶出了视线,内心一下子空了,全身无力,第二天就收拾了随身物品,远离了家乡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时隔多年后,家族有事,我回去又遇见了她的母亲,她仔细询问了我当年生病住院的事宜,其实那个时候小,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过去那么多年,我的身体很好这是历史的见证,他也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我亦为人母。时过境迁,一切归于平淡,有些事情再去求证已经毫无意义,有缘无份强求无益,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理。
岁月沧桑,留下的依然是那一脸阳光的笑颜,时不时闯进我的脑海中,恍如昨日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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