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考语数，今天考英科。考完啦。
昨天晚上回来看到她，一脸的兴奋：今天没有作业，只要复习就行了。
考试对她来说就是普通上课，没有作业才是最要紧最开心的。
也好，心态也是很重要的。她心态好，我也只能跟着心态好，别无选择。
大人们都说从四年级开始，成绩就非常重要了。是啊是啊，确实很重要的，再见。
送走客人，我让菲佣把壁炉里的无烟碳点起来，倾一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坐到Jellson设计的Ming-dynasty椅上，跟您聊聊小时候考试的事情吧。
冬天，我们叫期末考试。夏天那个，叫期终考试。冬天考试的时候，可以比较自然地发抖，因为是冬天嘛。夏天就不方便了，一方面确实有一种抑制不住的颤抖，另一方面又不想让人看到，毕竟没有热得发抖这种理由。
发抖归发抖，卷子到了手里总得先䁖一眼，这个䁖是有相当的风险的。虽然老师们总说卷子发下来要先浏览一遍，但我至今认为这个主意有时候会变馊。对于心智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我们，如果䁖到一个完全懵B的大题，可咋整？你说咋整？日子还过不过了？前面的题还能不能清静无为地完成了？
反正我的心理素质是极其低下的，所以我后来一横心，给自己定了一规矩：卷子拿到手就写，别看，别听老师的。有时候老师（包括我爹）还会在讲台上絮叨：不要急着写啊，先看一遍。
不但不要䁖卷子，连周边那些竞争对手也不要䁖，你虽然心智未熟，不代表别人家不能早熟啊。你身体颤着抖，心脏砰着跳，左扭右扭这么一䁖，正好看到那位名列前茅的，就叫他小茅吧。小茅先生带着老师一贯赞许的那种令人讨厌的稳稳的脸色，匀速地䁖了一遍卷子，并迅速露出令人讨厌的恬淡的微笑，最令人讨厌令人发指的行为出现了：小茅先生居然还有闲暇闭上眼，凑上鼻头，将油墨滚筒印刷出的卷子，从上到下，从左右到右，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地统统闻了一遍，还发出让你听得见的喟叹：好香啊~~~
你信不信我找人打你！！！
心理素质低下的另一个表现，就是人生处处都是迈不过去的坎儿，不会的题就是不愿意绕过去，打死不饶！所以发生过一次我老爹出的卷子，我卡在填空题中间一道题上了，我硬是跟它拗到交卷！拗不死你我！老爹站我旁边半节课看我干那道填空题，估计他也很想找人打我吧。
所以这次讲座，我想对在座的老师们提个议：动笔前看一遍，未必是100%科学的答题真理。老师们监考的时候（小考），可以随手带一把剪刀，碰到学生在较劲一个小题目超过三分钟，就直接用剪刀把这道题剪掉。让他哭好了，他以后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会给你送红包的。
现在我们讲“颤抖”这个课题。
刚开始的抖还只是小抖，随着除夕零点钟声的临近，随着主持人老师的报时提醒，晚会现场的气氛更加肃穆，运笔书写的沙沙声，就像饿极了的蝗虫在吃稻叶一般。这时候如果在颤抖的人体上装上生物电发电机，肯定可以今夜星光灿烂共祝愿祖国好了。
10.9.8.7.6.5.4.3.2.1！
时间到了，不要写了，不要写了！哎你，不要写了！
然后有女生开始哭，然后有男生趁着女生哭赶紧多写几个字，然后我乘着那个男生被老师骂再赶紧多写几个字……
如果女生在无关紧要的时候哭，我是可以发挥一下联想的，狗熊救美，天涯追随，水晶般的小耐情什么的。但是现在生死关头，谁管你哭不哭，多哭两声，好让我多写几个字，谢谢啊。
我的身体跟筛糠似的，笔抖得都拿不起手了，如果是数学题，就多写抄几个先天条件，瞎写一个后天不足；如果是作文，就用最颤抖的范增体，把脑子里能想到的最正能量的口号划拉几句出来，我好悔没生在毛主席时代，否则抄一个语录看你不给满分！
……颤抖的我，衣不遮体，毫无尊严，遁入山洞，茹毛饮血吃草皮，一直熬到等来了人民的解放军！
可不是不好考考不好才颤抖啊，考得很好也会颤抖的。
当女生在哭泣的时候，显然考得极好的小茅先生早就收笔了，甚至早就检查完毕，不耐烦地只等交卷了，剩下的只是他的表演时间。他会表演：打哈欠，而且哈欠打得非常合适的响亮，既能让你等知道他写完了，也不至于引起老师的不满；打摆子，天冷啊，他会嘶嘶地吸着气，缩着肩膀，搓着手，搓手的声音也非常合适；东看西看，也看得非常合适。
……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年了，但是我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想找人去打他。
岁月并没有使我变得宽容，除非妮宝考得还行，否则我就会觉得有很多个长大了的小茅先生在笑着我，在打着合适的哈欠，在打着合适的摆子，在搓着合适的手。
所以说啊，家长同志们，不要随便地去结交家长同志们，他们说不定都是小茅先生，或长大了的小茅先生，他们会气死你的，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
因为考虑到孩子老师也可能会看到这篇巨著，我不情愿地说明一点：小茅先生有时候也是我，我有时候考试也不错哒。
【妮爸说就是一个小妮的爸爸在说，说什么没定位，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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