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山河之书》,每每闭上双眼,脑海中便总有一幅剪影:一个执着的身影,或徘徊于阳关塞外,亦或流连于淳朴苗寨。从天南穿行到地北,他的足迹遍及山河湖海。一路上总有人问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者关系如何?“他回答:“没有二者,路,就是书。”
他就是余秋雨。一本《山河之书》,拂去了华夏文明瑰宝身上几千年的尘土,在他的脚下与笔尖,闪耀着深厚的底蕴。在流光溢彩的古迹间,还有一个稚嫩的身影,那就是我,远行在字里行间游山河的我。
在都江堰,我不仅仅看到了激流勇进、浩浩汤汤,不仅仅看到了一座踊跃着喧嚣的生命的水坝。我看到的是李冰屹立在江心岗亭,躯体死于两千年前,却留下穿越时空的力量指引着川流不息。“你走这边,他走那边”的吆喝声、劝诫声、慰抚声,声声入耳。他大愚,又大智,大拙,又大巧。他以田间老农的思维,进入了最清澈的人类学的思考——道。世人皆知万里长城,其实细细想来,都江堰,远比万里长城更激动人心。万里长城当然也非常伟大,展现了一个民族令人震惊的意志力。但是,都江堰永远水气淋漓,为天府之国提供庇护和濡养,而后于他不知多少年的巍巍长城,却早已风化,废弛为残垣断壁。都江堰好比一位踏踏实实的老前辈,我们后代,若能够读懂他的千年奇迹,又能把“拜水”和“问道”这两件事当做一件事,那么,也就领悟了中华文化的一大秘密。
再将脚步转向西域喀什,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的心之所向。旷野大风、霜雪千里,消除了每种文明身上原有的杀伐气、暴戾气;驼铃沙海、枯枝夕阳,张骞默默远行,在干燥得松脆的空气里氤氲着玄奘补抄经卷的墨香。一场场古代的世博会、交易会、嘉年华,不断地在西域开幕又闭幕,闭幕又开幕。
南下看岜沙苗寨,青碧浓荫里,一声火枪响迎远客;晃晃悠悠的,是高及云天的秋千架。这儿的家谱总是沾满了露水,这里的村史总是环绕着鸟鸣,这每响起一声呱呱坠地的婴啼,一棵破土而出的树就缀上了绿意,这里每个灵魂的休息,都只留一棵长青的树,遗体很快化作了尘土,实实在在地滋养着碧绿的生命。我仿佛嗅到了草木的清香,听见风儿去旅行枝叶欢送歌唱。在这个万物茂盛的山头,虽不见一墓一碑,却是一个巨大的陵园,转念一想,这个陵园里找不到终点,生于自然,长于自然,归于自然,代代祖辈都聚合在这里了,每一位不管年纪多老都浑身滋润,生气勃勃。蚩尤的后代们,创造了一种惊人的生命哲学。
远行,再远行!白纸黑字铺排出大大方方、明明净净的大漠天地;铺排出一湾清泉横卧山底;铺排出一众百姓誓死守卫的精妙绝伦的壁画;铺排出康熙皇帝矫健围猎时英姿飒爽万箭齐发;铺排出苗族女孩子的嫣然一笑,改变了横亘于全部历史文本间的胜败逻辑;铺排出“乌台诗案“反转辉煌和凄苦,千古文豪苏东坡清出人生的喧闹,跌宕起伏,洗尽铅华,引导千古杰作的前奏由此奏响……
风雨天一阁,晋商“走西口”,“萨满”伞下的侗寨,茫茫草原上的纯朴天籁,旅途很长,带给我的震撼无法一一讲述。也难怪,路就是书,山河就是书,是博大精深的书,包罗万象的书,晦涩难懂的书,永无止境的书,中华儿女苦苦追寻的书。好在,尽管我们知此《山河之书》甚少,还可以入书远行游山河,书中的一沙一石,一砖一树,总会给你最好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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