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恋有多美好？

在读《彩虹几度》之前，我不敢想；读完后，忍不住回味再三：美少年的依恋和嗔怪，美少年的撒娇，美少年的泪水，美少年的决绝，美少年喊着“姐姐，不要甩了我。”

呐，美少年！

真是没想过有作家能把姐弟恋写得如此唯美纯欲，又饱含关系间的张力。

我对川端康成的喜爱飙升到了新的高度。这里要叹句：不亏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当然，姐弟恋只是《彩虹几度》中一个小片段。这部作品主要围绕水原一家展开。父亲水原曾经和三个女人有过关系，除去妻子外，还有两个情人。三个女人分别生了三个女儿。要不要将最小的女儿带回家成为故事的开端。在这件事背后，真正讲述的是百子。

她和父亲家的关系，她和死去恋人之间的冲突，她和美少年之间的纠葛，都是她摇摆不安的根源。

比起川端康成另一部作品《雪国》的兀自吟诵，《彩虹几度》更像是娓娓道来的清唱。同样是清丽的文字，《彩虹几度》在委婉的哀愁下，另有一番人生滋味。

彩虹

《彩虹几度》依旧开始在旅途中，水原麻子坐着火车回东京，路上遇见带着婴儿的年轻父亲，两人攀谈了几句。

那位父亲说冬天是难得见到彩虹的。而他们确实在火车上见到了这难得的彩虹——看到彩虹会觉得幸福的事会降临。

彩虹是整个故事的意象。在最初，它只是故事的楔子，然后就消失了。直到故事二分之一后，它又出现了。那是麻子生病住院时，突然想看带有彩虹的油画。父亲就找了出来，并且把一幅画挂在了病房。

由此，麻子和百子有了一段对话，是关于两人的关系。这只会两人的关系看似不变，其实已经有了微妙的起伏。

此前，故事呈现的麻子是一个为父亲、姐姐着想的妹妹。较之于麻子，百子则是一个冷漠、孤僻的女人，她有时候会对麻子说出尖刻的话，有时候又会在内心怜爱麻子。

若说麻子是纯真，那百子就是复杂的。百子的内心充满着矛盾，作为私生女在母亲死后回到父亲家，她始终觉得自己是尴尬的存在。

百子觉得麻子应当是春天的彩虹，而她自己是冬天的彩虹。

春天的彩虹

麻子是善良的，用今天的眼光看，那真是一朵小白花。和百子的“恶”相反。其实麻子在家里一直关切着父亲和姐姐，甚至有些讨好。

七岁的时候，百子告诉麻子，她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时，麻子大哭。此后，麻子对百子就更小心翼翼了。

麻子就是一直这么为家人着想。甚至故事开头，她是从京都回东京的，去京都是为了找妹妹。京都有父亲的老情人和另外一个私生女。但是麻子没有找到她们。

麻子似乎认为应该要把妹妹找回来。百子却就说每个人生活不同，选择不同，当初她到父亲家来，就是因为母亲自杀了。

麻子不再多言，可私心里依然觉得妹妹回来的好。

事实证明，妹妹若子没有这个想法。也因此在故事结尾，若子拒绝了和百子碰杯，以沉默的姿态作出拒绝。

麻子的善良照拂到每个认识的人，比如百子的恋人竹宫少年。以至于少年在自杀之前，特地去见了麻子，就为祝福麻子能够幸福。

百子对麻子总有点不假颜色，说话总要刺痛麻子的心。麻子却不责怪姐姐。在逐渐了解姐姐的过往后，麻子突然反思自己是不是和姐姐在争夺父亲的爱呢？

即便这样，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姐姐。

冬天的彩虹

百子喜欢和美少年恋爱，不仅和一个美少年，是和多个美少年。这件事，麻子和父亲都知道，只是父亲没有多管，麻子却很担心。

以今天的眼光看，百子不仅搞姐弟恋，还是个“女海王”。川端康成在描绘百子和竹宫少年的恋情时，笔触细腻。竹宫少年对百子的依恋，百子时而冷淡时而温柔的情态，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两人的关系如同樱花一样，梦幻又短暂。

短暂的爱是百子的，竹宫少年苦苦求着百子不要甩了他。分手时，是怎样的呢？没有明确地言语，少年人敏锐地感觉百子要和他分手。哀求过后，凌晨时分，少年拿着百子的项链离开了。

竹宫曾经问过百子爱过谁。百子撒谎说是父亲，第二次又说是母亲。竹宫当时就说：“姐姐撒谎呢。”

百子从来都不坦诚，口是心非。她冷漠无情，又多情多思。撒谎是为了遮蔽真实的心思，尖锐的言语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坏心思。

百子是嫉妒又羡慕麻子。亲生母亲自杀，恋人青木启太死于战争，她觉得自己是罪人，似乎不能幸福地活着，应当遭受惩罚。她心里有一道伤口在撕裂。她的父亲并非毫不知晓，但保持默不作声。直到事最后排，才赫然发现父亲其实一直在找方法来疗愈百子。百子察觉被父亲套路了，直说败给这些大人了。

第一次救了百子的是麻子的妈妈。妈妈把自杀的毒药换成了糖。百子没有死成，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百子心里既怨又感激，可谓矛盾。

第二次百子心灵的得救来自父亲的安排。之后的百子，虽然言语还是尖刻，可是她记住了一句话：死者应该承担罪过。死去的人即使堕入地狱，也不该让留下的人活着下地狱。

结语

如果说麻子、百子是两个极端，那么若子是中间的色调。她出场不多，第一次见到麻子百子，意识到是自己的姐姐时，为避免麻烦，她慌忙跑走了。第二次，与百子见面，她拒绝了碰杯，拒绝了回到父亲家。可见，她有麻子的善意，也有百子的坚韧。

川端康成在这个中篇故事中，写出了三个姐妹不同的性格，她们父亲对女儿们的爱惜，以及恋人们无常的情感变化。

见到彩虹的人，一定是幸运的人。这么想，自然是因为彩虹不常遇见。

川端康成的《彩虹几度》便是人生幸与不幸的速写。

每一个人在自己的时空里感受到生命的无常，试图抓住一些生命的余光。

彩虹，就是那束余光。

【文/云玖弋】

【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即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