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缠斗一年有余的万科股权之争终于落下帷幕,华润退出、深铁接盘、恒大俯首、宝能颤抖……结局虽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间,当背后的“有形之手”挥动起来,一切问题也就变得简单,这是这片土地亘古不变的“真理”,任何对此“真理”的挑战最后证明都是以卵击石。
民富敌国,民自不祥
三代贫农出生、根正苗红的朱元璋平定天下后,建号大明,定都南京。
国初建,财政紧张,江南首富沈万三主动请缨,以一人之力助朱皇帝修了首都三分之一的城墙,据说连城砖之间的缝隙也全都用上等的糯米填充,花费甚巨,贡献甚大。
所以新皇帝给他两个儿子封了官,在京城,高调的沈老板有廊庑一千六百五十四楹,酒楼四座。但他仍不知收敛,竟提出犒劳王师的要求(太祖尝犒军,万三欲代出犒银)无意间触了真龙天子的“逆鳞”。
这让一贯仇富的“核心”很生气,一个骄奢意淫的土豪,一个投机倒把的商人,仗着有几个臭钱竟敢“代天子劳军”,你不够格!
于是,沈万三被朱皇帝发配充军,在云南度过了他的余生。
数百年后,另一位首富胡雪岩步其后尘,再一次印证了“民富敌国、民自不详”的宿命。
胡雪岩从钱庄一个小伙计开始,通过结交权贵显要,纳粟助赈,为朝廷效犬马之劳;洋务运动中,他又聘洋匠、引设备,颇有劳绩;左宗棠出关西征,他筹粮械、借洋款,立下汗马功劳。几经腾挪,成为大清首富、官授二品顶戴、御赐黄马褂,一时风光无两。
但只因中堂大人幕僚的一句:“倒左先倒胡”而成李鸿章和左宗棠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显赫一时的一代豪商胡雪岩,落得破产收场,晚景凄凉,仅靠胡庆余堂的微薄收入过活,最终黯然离世。
所谓“士农工商”,在老爷们眼里,商人,依然是末流,无论你多么长袖善舞,富可敌国,也不过一片浮云,只可惜,他们大多不读史。
你不够格!
宝能刚开始杀入万科之时,王石在冯仑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宝能的实际控制人姚振华,姚老板殷殷切切4个小时向王石诉尽衷肠,当时的王石只回了他4个字:“你不够格!”当然,王石用另外4个逼格更高的字表达了这层意思:“信用不够”。
事实上,这位万科董事长、中国民营企业家们曾经的偶像早在天山论坛上就说过,自己不欢迎民营企业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因为他们“不够格”。
即使姚老板华南理工名校毕业,手握400亿重金,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卖菜郎”了,依然无法获得王石的价值认同。
此观点一出,舆论哗然,虽然凭他王石的身世,确实有资格说这话,但改革开放都三十多年了,我们现在是市场经济国家,凭市场资本的实力说话,哪还有“不够格”之说?所以姚老板当时还不无天真的回了句:“相信市场的力量”。
可惜姚老板对“市场的力量”估计过高,不知收敛,频繁举牌二级市场,一步步把自己推到刘主席口中“害人精”的地步,举牌格力,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有人已经看到沈万三在向他招手了!
自去年12月3日起,监管重拳之下,姚老板旗下前海人寿,不仅保费收入占比高达八成的万能险被暂停,且三个月内不得申报新产品,互联网渠道保险业务也被叫停。保监会还派出检查组进驻前海人寿,重点检查公司治理规范性和财务真实性。
现在再来回想王石说过的话,不知姚老板作何感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姚老板们还是“不够格”!
王石赢了?
王石终于又赢了,期盼的白衣骑士——深铁,成功入局,宝能虽仍为第一大股东,但除恒大外,其他均与万科管理层保持了良好的关系,深铁、安邦、金鹏、德赢、万科工会的合计持股比例达到了29.9%。
如果再加上王石粉丝刘元生的持股,加起来超过30%,再有重大事项需要表决时,万科管理层的优势会十分明显,今后,如何体面退出,将是摆在姚老板面前的唯一问题。
其实早在2016年底,王石就以实际行动来宣示了他的胜利!他选择在伟人诞辰的那天带着人马奔赴延安,参观延安革命遗址和拜访老红军,行程被包装为“缅怀红色历史,展望蓝色天空,开启绿色未来”,意气风发,在回顾过去众多辉煌的历史中,表明自己又登上了一个新高度。
但王石又没有赢,从他长期引以为傲的万科“不行贿”这一做事风格来看,其对自由竞争,企业家精神等这些现代市场经济价值理念的认同可能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因为的确是这些价值理念孕育的万科给他王石提供了舞台和荣光。
可最终拯救他的白衣骑士披着权利的铠甲,尽管他本人极力标榜“不行贿是我的符号”,但延安朝圣表明,他王石不过是新时代的胡雪岩。
胡适曾说过: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都开始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人人都争当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都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现在看来,王石很可能从没看到过这句话。亦或是,很多时候,头上的光环和聚光灯容易让一个人迷失,忘记了曾经的自我。
丙吉问牛
西汉宣帝时期,丞相丙吉经常外出考察民情,一次,他碰到街上有人斗殴,死伤横道,“吉过之不问,掾史独怪之”,这位一向爱民如子的丙总理对子民的斗殴毫不关心,这让下属很奇怪。
等到下属看见他看到一头拉车的牛在吃力地喘气,他却停下车叫人去询问的时候,连下属都觉得他不识大体,本末倒置,“掾史独谓丞相前后失问,或以讥吉”。
丙吉却说,像民间斗殴这样的事情,当地官员按照规则办事,该罚的罚,该赏的赏,只要不坏了规矩,都无碍大局,但这个拉车的牛气喘不止,可能是目下节气不正的原因,那就会影响天下农民们的收成,国家经济就出大问题了!
自2016年以来,民间投资遭遇了断崖式下跌,而国有投资占比正逐步上升,从王石的“不欢迎民企做万科股东”,到地方政府为国企站台信用背书,民企被歧视,横遭淘汰,最后,在新一轮“国进民退”大潮之下,选择了出走,牛拉不动了!
当这些发生的时候,王石正诗情大发的在朋友圈写道:“当你在暗色调的环境里突然看到一抹惹人亮眼的明黄色和一簇绿叶,让你一下子忘记了寒意的萧瑟与枯零,春天不远了!”
应该说老王还是才气四溢的,他的这颗老树又要逢春了,无论如何都是使人高兴的事情,但很多人,特别是没有“白马骑士”护航的那些人正感到寒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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