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老师近期在读季羡林老先生的《留德十年》,这本书我几年前也读过,书里有不少季老当年日记的摘录,原汁原味地还原了季老留德期间的生活。小王老师读得痛快,连着几天分享了书页截图,接着开始怂恿我写留英日记。起初,我否定了她的建议,倒不是建议不好,其实我早有写日记的想法,不过疫情期间,禁足令早已执行,出门次数有限,接触外国朋友的机会几乎没有,因此每天接触到的大部分是新闻性质的信息,而非亲身体验的真实经历,若写成日记,恐内容有空洞之嫌,故未动笔。
今晨六点过几分,我照例出门采购每周生活必需品。天没有前几日晴朗,灰云密布,却也不像下雨的前奏。我望向东方的天空,太阳在密云中挤出一条缝隙,把那片云染成了渐变的暖黄色。我看了看时间,不过六点一刻,天已大亮,而两周前几乎同样的时间,我走过St. Philip’s Road时,太阳将升未升,周围漆黑一片,需要借着路灯才能看清路况。此时,我意识到了时间的流转和环境的变化。
居家隔离生活异常单调,日复一日,似乎了无变化,有时我忘记了时间,过得很糊涂,甚至分不清周五还是周六,可是太阳直射点的不断北移此时却在提醒我,即便生活可能因为疫情暂时陷入了僵局,但地球仍在运转,日出日落,潮起潮落,花开花落,时间并未随疫情而停滞,世界依旧如常。我忽有“浮生却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之感,既哀叹近期对生活的放纵,又感叹时光的不知不觉,转眼离毕业不到五个月。于是,我再次琢磨写日记的提议。
我想,写日记未必要全然记录生活经历,写下一天何时何地做过哪些事,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倘若真按照这套路,倒更似流水账,像是我读小学时为应付爸妈写的“今天放学我跟某某在学校门口打了弹子球”之类,无味且无趣。其实,日记的内容大可更宽泛,读了本书有何触动,听了首歌有何共鸣,甚至对着天空发呆,看云卷云舒的片刻有何感受,凡此种种皆可写进日记。所以,日记更似对个人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的记录,提取精华,删去无关紧要之处,类似人生中面临的选择,这同样是做减法的过程。想到这些,我决定暂时搁置对小说的构思,尝试写日记。
我不指望像季老那般有朝一日把日记整理出版,毕竟水平有限,无论是对生活的体悟,还是思想的深度;我也不打算像汪女士那样记录疫情期间的社会万象,欲以此唤起部分人对诸多怪象乱象以及善后工作的关注和反思。我的目的很简单。一来,整理眼下的生活,如前文所言,提醒自己时间的流逝,得在有限的日子里多读些书,干些实事,这样日记才不至于干瘪;二来,留下回忆,多年后忆起往事,至少有迹可循,有细节可追溯,甚至可复盘某日的某个决定是否对日后造成了深远的影响。而且,生活的精华加以记录,亦是不可多得的写作素材。
至于日记的字数,不做限定,以免有没话凑字之嫌,失去了日记随性的意味。话虽如此,心里仍有个大致的下限,目的在于督促自己善用时间,读书,做事,思考,因为读书是吸收信息和知识,做事是不辜负存在的意义,思考是拓展思维的边界,整理读书和做事的经验,这样才能让日记不至于生硬。既然如此,则需定下每日计划,按质按量完成指标,融深度于随性。由此看来,写日记也是强制自己输出的一种方式。
不过,日日写不代表日日发。有时兴致激昂,思如泉涌,一两个小时也许难以写完,故顺延到后一日继续写,不能误了正事,譬如阅读材料、作业和论文等。每日写作的时间固定为两小时,英国夏令时晚8点至10点,北京时间则为凌晨3点至5点。每日抽出两小时整理总结生活看似很耗时间,却颇为值当,因为生活的乐趣取决于生活本身,以及如何挖掘看似单调的生活,发现乐趣。
最后,正经人写日记吗?当然写。写不写日记无关乎正不正经,这本身是一种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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