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们实习结束了十月份才开学,我去你们那儿吧。”
爸妈说:“别来了,我们没有时间。”
我说:“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爸妈说:“怎么了,是不是没生活费了?钱够用吗?自己在外边要照顾好自己。”
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在自己敷衍地回答嗯嗯哦哦中结束这段对话的。我曾一度怀疑电话那头的爸妈是不是我亲爸亲妈。
新闻上动不动就是爸妈对子女宠到不行不行的,放假身边的小伙伴都忙着收拾东西回家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待在学校的准备,只是当例行惯例的每周一次通话拨通后,我抱着一丝的侥幸,问了我的去留问题,而他们连一丝委婉都不曾给我,坚定地告诉我不要去了。
每次都告诉自己要理解她们,她们在外面很不容易,爸爸妈妈都是爱自己的。可每次当我觉得自己可以依赖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残忍地告诉我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每次打电话必然会有的话,就是“还有钱用吗?”所以,我要在每次回答他们还有,之后挂完电话安慰自己他们是爱我的。
他们把时间花在赚钱上,又企图用钱来弥补对于我成长的缺席,然后,告诉我为了让我过上条件更好的生活,而不得已在外工作。

是啊,该做的你们都做了,是不是该给你们颁发年度最佳父母卡。当漫长成长的等待变得麻木,缺席了我的成长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用“为我好”来当借口。我的心里总有两个我在打架,一个是懂事的我,一个是委屈的我。有时候懂事累了委屈就赢了,赢了的结果就是我会哭,有时候委屈没那么有底气懂事就赢了,赢了的结果就是给自己套上厚厚的盔甲,单枪匹马。
爸爸妈妈的爱大概是有许多种,很平凡很普通,普通地让我没有形容词去形容他们。我有时候觉得他们似乎很希望我成长,又担心我成长地太快,成长成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他们选择给我钱,这种最实际的东西。
在他们那个年代去北上广也是很火的,爸爸妈妈选择去广东,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在家长的那一座小村里,重男轻女是很普遍的现象,而我恰好是个女孩,我叫兰忘,大概是太难忘了,或许是太想忘了。
小时候我总在安静的地方一个人思考,父母大概是把我忘了吧,同学在讨论放学回家妈妈做什么菜吃,最爱吃妈妈做的什么菜,我总插不上嘴,说不上话。
小时候,老师问,小朋友们知不知道爸爸妈妈的生日的时候,我总把手举得高高的。老师说,爸爸妈妈都会喜欢乖乖的听话的孩子,老师说,知道爸爸妈妈生日的是乖孩子,我就信了。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别人说我是“乖孩子”。因为妈妈每周打电话都会说:“要乖,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去了。”
后来,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说,“等你初中了,我们就回来。”
再后来,我上初中的时候,他们说,“等你高中了,我们就回来。”
再再后来,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说,“等你大学了,我们就回来。”
而如今我快大学毕业了,他们还是在广东工作。

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很通透的人,觉得身边有的人很迷糊,肯定是爸爸妈妈和周围的人都对她照顾地太好。好像不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安慰自己,只有自己知道在我心里他们从来都不是合格的,血浓于水的亲情被岁月打磨地千疮百孔,脆弱不堪,我甚至从来没有同他们正真地争吵,因为我会去悲悯他们这不合格的一切,那么,我成长地如此扭曲大概也是一件不合格的次品。
每次否定完一切,痛苦地哭到眼睛累了,就深深地睡去,因为我知道第二天醒来,我会忘了一切,做回懂事的乖乖女。就像我的名字兰忘,难忘的最后都忘了。
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成为职场人士,当他们退居二线,我也会打电话问他们:“还有钱用吗?”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能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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