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下起了下雨,气温陡降。正是上班的高峰,电梯里挤出沙丁鱼罐头,时间不早不晚,在行色匆匆里,大家不知不觉滑入时间洪流,带向远方。没带伞,雨轻轻地落在头肩,想起“别人有伞我有大头”这句应对自如的调侃,里头暗藏的从容淡定。如果有人做到事到临头,迅速调整心态,说出这样的别人有伞我有大头,那一定是内心始终有着奔赴光明的念想。
这世界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心里藏着的这首歌,在雨里闪出来。心静得听到雨丝的声音,沙沙沙沁入我脸,暖暖的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不知为何,这样的天气,极度的舒适也让人不忍,不忍看匆匆忙忙的人,毫无表情地写着生活的困倦。
也因自己人到中年,总想着成年人的不容易,有些唠叨轻易就能说出口,却无力去解决很多问题。这个年龄没有谁有权利同情谁,都在笑着生活。也没有谁为谁鼓掌,都在黑暗里寻找光明。
心里有光,黑夜也如白昼。
这样的一天,洗净双手,点一卷沉香,放入青铜器皿里,一丝细细的烟线,竖了起来再轻盈旋转开,旋即,我闻到了一股气息,那股气息来自那天的东山寺,第一次抵达时闻到的气息。
那一天是哪一天?哪一天都行吧,有些地方,未曾出发就已经抵达。有些地方,花很长的时间去寻找始终未能找到。我就是在那一天,抵达一个隐秘的角落,迷迷糊糊写下:静下来,听见暮鼓晨钟。慢下来,看见时有时无。东山寺,一座具有600多年历史的古寺,就这样被我语焉不详一笔带出来了。
出场的分量很轻,但足以让我永远记得。这是我第一次第一回,因缘际会走进寺庙体会一把出家人的生活。
记得那天阳光浓烈,车到寺庙门口时,人烟稀薄,相比弘法寺的香火缭绕,东山寺显得格外冷清。排场小,门口的铁马把一半的入口围住。意外地看见一位乞丐围过来乞讨,看样子是常驻于此的主,不知道是否有人施舍于他,反正我们把自己的爱心放进庙里沉默的募捐箱。神明在上,都看着呢。
那天的成行并留宿一晚,多亏朋友的安排。因为疫情,整个晚上只有我们几个被留宿寺庙 。两点半到达寺庙,见过方丈,听完方丈开示就已经四点多了。寺庙不大,前庭加两进宝殿,大雄宝殿被修饰得古朴典雅,廊厅的飞檐走壁上雕着形态各异的神明。在寺庙里捕捉几张光影,我们四个女子把俗世的笑声粗鲁地填塞进来。看看天看看寺庙看看这周围的一切,感知自己来这和600年前的存在打了个照面,说不出的微妙感受。 寺庙五点开晚素食,中午吃一餐饱腹的海鲜,仍好奇地走入餐厅。餐厅比大殿地面低一层楼高,似乎暗示吃不那么重要。餐厅里人员依次排队打饭,先是和尚打饭接着才是后勤和志愿者以及我们,没看到方丈下来打饭,难道是有人专门人为他服务?佛门也讲特权?
几样素菜而已,素得不能再素了。餐厅偌大的字“止语”贴在显眼的位置,餐厅的正中央立着几尊大佛。长条的座椅分布着零散的几个人,我数了数,大概不到三十个人。四五间教室大的地方,大家埋头吃饭,神情肃穆,像一尊尊在做脸部咀嚼的佛像。我感觉自己把饭吃出了神圣感。
晚饭用时从坐下到起身也就20分钟的时间,大家默不作声收拾自己的碗筷再消失得不知去向。你知道他们都在庙里。可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我们吃完饭都寺庙的山头走了走,下来时夜色没完全黑下来, 寺门却已经关闭,只留一扇小门进出。除了我们几个,再没看到其他人进出,九点的暮钟敲后,东山寺就把自己锁在600多年的建筑里。四周万籁俱寂,本来稀少的人烟,整个院子就我们四个俗家子弟立在夜色中。
四周万籁俱寂。
四周红尘嚣嚣。
我们四个俗女子回到房间聊得起劲。酣劲十足,免不了笑声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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