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束,郄祀麒并未说与什么,浅砂白也不在意。
二人在研究所各吃了碗豆浆,半块蔬菜鲜鱼三明治同少些慕斯糕点泛作早餐,有人通报说沉塘夜竟然回来了。浅砂白却问郄祀麒道,“这儿有我能做的事吗?”
“难道不去见见他?”见浅砂白踟蹰,遂又说道,“我也不知能给你派什么任务好,何况你现在还没什么方向,不如正好与沉塘夜要些建议,也让他多了解你的情况。”“我以为他早就了解了。”浅砂白凝眉,听她说儿时沉塘夜个当爹的却不照顾自己,心中已莫名不爽,“他不是老大吗?”郄祀麒知了她意思,笑道,“那也总不比见面来得好。”浅砂白只好点头答应。
领着浅砂白一路下了有五层,二人才拐进一条窄道,尽头其貌不扬的木门前空无一人,浅砂白疑心是否有任何防御措施。
郄祀麒手掌置于门上一块平滑的区域,忽然就浮现出一些号码和文字,她又勾点了一会,方打开一条缝隙,令浅砂白跟随在后,一同到了室内。
迎面的房间与外表完全不符,三面墙壁及地板皆是玻璃似的,可见游鱼海藻在斑斓的水里游荡,陈设只要一张矮矮的大桌,却堆满了各种纸张和一些零星的金属物件,纷纷扬扬散落在地。而浅砂白可以看到的第三个人,正光膀子坐在地上,嘴里叼着染血的绷带。
尽管在地底深处,这人仍带着墨镜,看上去很是纤瘦,和浅砂白一样得不红润,只是身上多了许多伤痕。相较之下短发倒梳得齐整,只有里层的还往外翘。他缠绷带的技术显然极好,从右肩到左臂毫无空余拖沓的地方,只是在近颈处能看到血又渗出。
郄祀麒见状叫道:“你这是怎么搞的?难道还有同伙候着呢?”赶忙跪在他旁边,非要将刚弄好的绷带又扯了下来上药。
“不,不,是走火了。”他抬起左手,一支小巧的飞镖似的东西反射着金属光泽,朗声笑道,“光子怎么来了,没在歇着呢?”虽然不知缘何,浅砂白也晓得他在对自己讲话,也知道这人便是沉塘夜,淡淡说道,“闻言你是我爹,有这回事?”沉塘夜同样毫不在意地道,“是有这回事。”“哦。”浅砂白略有些失望,指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新发明的空气弹匣手枪,直接发射空气,和子弹效果差不多,只是受到阻力会更大以致射程和威力都没那么大。”被问到自己的发明,沉塘夜显得很开心,挑在指尖上转起来,“试试吗?”还未来及拒绝,沉塘夜就冲着浅砂白那面实打实的墙开了一枪。
速度极快的气流从浅砂白擦身略过,她没有准备,略微向里侧了下身,同时巨大的气弹穿墙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莫说余波将她震得不轻,连郄祀麒都蒙了。
“这又是个弊端,噪音过大。”沉塘夜按着耳鸣,指了指方才射击隔壁的两个较浅的弹孔,“喏,我就是被那边的子弹偷袭了。”
“你还好意思说!”郄祀麒按住他不让他动来动去,“刺客没伤着你罢了非要自己作死了才行。”沉塘夜轻轻推开郄祀麒的手,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药师郄祀麒,我现在以你老板的身份,派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立即执行。”郄祀麒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把那个刺客给我领过来。”他做了个不予恭听的手势,郄祀麒便恨恨地出去了。
沉塘夜静静地坐了一会,忽然抓起衣服拉着浅砂白的手不由分说往外跑,一直到一层中厅,端端将扣子系上,竟还颇为高挑,目测只比悲画扇稍逊一筹。他带着浅砂白踱出研究所,众人皆只低头问好,即出禁地坚若磐,行入树林茂似安,八百米地无人问,作弄亲朋只是顽。
渐渐从人迹罕至到了尽是学生教授的地界,浅砂白才道,“你刚回去又出来作甚?”“为躲我的药师唠叨罢了,她真发起脾气我也拿她没办法。”沉塘夜道,“真是不巧,早知再手上就不该给她见着,职业病是又犯了。光子,你听好,千万不要效仿她兢兢业业满脑子工作的习惯,估计便不会有一日得闲。”
“你说她是药师呀……”
“另一方面,她还身兼我的保镖。”沉塘夜面露苦笑,但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毕竟最能反映人是否假笑的眼睛被遮住了。浅砂白道:“是,你看着不是很能打的样子。”沉塘夜微微一笑,抓抓手,“肉搏是最低效的自我防御。”但管用。浅砂白想,刺客都欺到身前了,连掏枪也来不及,故意问他:“那你是如何防着林砚珝的呀?”
“谁?”沉塘夜显然没放心上,“嗯,突然袭击通常还得倚靠被动防御系统,比如神迹。”隔着墨镜,浅砂白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眼中可能透出来的锐气,“哼,自身功夫好,神迹都抵掉。”她不喜沉塘夜如此咄咄逼人的语气,还以为她会知无不言地叙说,扭头就走。突然发丝被风牵动,感到身后沉塘夜却要试她一试,自然地想躲开,念及不还手是不行,立刻下腰,双手撑地向后空翻,沉塘夜退了一步,她落地抬右手斜切,正中沉塘夜侧腹。明明记忆中未曾练就的动作,行云流水下来,竟自然激荡着一股暖意。更为意外的是,沉塘夜转眼飞出了十数米外。
浅砂白收势问道:“你怎么跑了?”
沉塘夜扶着肚子干咳,缓了口气才说道,“你再多使一分力,我怕是连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开什么玩笑,我哪里有这么大劲。”“你不知道?”沉塘夜怪异道,“我是指灵气呀,除非……”他忽然顿住不言,挺直腰板站了会,转而道,“呀,我的枪丢树林里了。你顺着大道前行,不远有座坊门,过去就是学城了,到里面找人问路到’漏雨亭’去。”他转身小跑而去,浅砂白并未立刻离开。跑了不远,他转过身了什么,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在发声,凭浅砂白看来,即“骗你的,其实没丢,你先到学城吧”。
浅砂白当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却巴不得能赶紧见识学城真面目,极快的一道白影向相反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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