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最近还好吧?最近白天似乎也很少出门,也不太清楚天气如何。却是不好从天气聊起,看不到天气如何,便也无法把情绪怪罪给天气!
许是生活里又出现了很多困苦。在精神世界里我试图选择自杀,然后逃避问题。可人生大抵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可我却一直在黑暗里来回踱步无法出来。最近偶尔睡觉前,我躺在温暖蓬松的床上,倚着靠枕看上几页书,心里都觉得也没那么安心,很多晚上我躺在黑暗里睁着眼,总是让自己不要再哭了,把心肠硬起来,这么难的日子,总是哭哭啼啼不像话。这黑暗中的时间才属于我自己,可这时间又会加速,书瑜下播了,突然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已经是早晨了。这种感受并非我独有,至于白天的时间,它变成了日程,变成了需要打勾的to do list。我琢磨了很久为什么时间会变成这样,得到的答案是,此刻的生活变得更沉重了些,而未来的不确定感在增强,我都渴望再多逃避一会。
我认真回想,我的日子是何时开始失控的?或许是无望积攒到了今年的某一刻,或许是忍耐变得不再有效的那一刻。从现在开始,日子变得具体,除了今天,我无法计划明天;除了此刻,我无法期待未来。那么逃避就成为最有效的方式。为了逃避,我做过太多疯狂的事,但是事实还是来到了眼前,于是我闭上了眼。
从前我并不会这样,人们常讲,人分成两类,一种像狼,迅猛又勇敢,一种像羊,温和又安全。我从前以为我像狼,一旦作出决定会不管不顾地朝前走去,横冲直撞,鼻青脸肿。此刻我为了躲在人群里,抹掉了所有的特征,只希望静静待着。我知道这很不正常,但是我还想多躲一会。仿佛失去了弹性,我只能做出一种选择,而没有许多应对的方案。时代的气压过高,让人一阵眩晕,我到底应该怎么生活呢?如果前路没有希望,我到底该朝什么方向走下去?
上一个星期,丽姐看完蜡笔小新剧场版和我说日本人骨子里有种不管前途有多么黑暗?大家只要努力就对了,这是日本人特有的逻辑。可我觉得小新可以做到,但可惜没有人能永远五岁。在这几个月里,我藏身在许多角落,只想逃避,竟意外发现逃避有用。事情袭来,闭上眼睛,打开手机,播放视频,听会直播。等我回过神来,天也没有塌下来,至于要做的事,那一拖再拖,直到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发现努力果然没有用处,那就再逃避片刻。我在等待某种不会发生的改变,直到终将落空,而我只会像羊群那种结伴走着。这也不失是个好教训。
过去十年间我内心时常有个声音在吼叫,我太累了快停下来休息,实际上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我以为不快点奔跑就会被抛下,可糟糕的事,朋友,爱人都已经把我抛下了,我们都走向了不同的路。此刻我全然停滞,发现走的路不对了。我放缓脚步并且目光茫然,曾经为了努力而跑得那么累。此刻才惊觉并非如此,内卷社会的气候感染了每个人,而未来的暴雨将至,大家都想找片屋檐躲雨。
我们的文化里总是赞许勇敢,而此刻逃避成了心口不宣的秘密。我们赞许坚持,再默默放弃。我们所说的和所做的总像是在河的两岸。为此我们过上了一种二手生活,真正想说的都藏在心里,而嘴上的废话说起来连自己都不信。压抑、逃避、顾左右而言他,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总有一天能把积攒在心里的秘密都说出来吧,我在疲惫至极的时刻如此盼望。要是此刻不行,那我就多逃避一会。大家如此疲惫,以至于分不出自己有没有撒谎。为此我既盼望雨快点来,又担心它来得太快,还未做好准备乌云已盖顶。于是我只能逃避,逃避自我,也逃避这个奇怪的时代。至于对错,暂时不去管他,能多快乐一刻就已足够。至于在未来,暴雨尽管劈头盖脸地落下,我已经不再害怕。就在这一刻,逃避是有用的呀。此刻厨房传来煮红薯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似乎可以抵御冬天的严寒。和书瑜他们聊聊天,吃着煮红薯,倒一杯啤酒,听着啤酒的气泡声,再让我在黑暗里躺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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