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蜀贵族
卷诗:
徐家四女皆富贵
乍看人人是祸水
无奈御前亡国诗
方知红颜持炳慧
第一章 徐家二郎
徐家二郎的家仆已将马车备好,夫人和小郎君及一应家当也已先行上路,只等徐二郎上车。二郎依然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这座自开府以来仅有十五年的府邸,当年父亲跟着先皇四处征战,不断拓展蜀国疆土,立下战功无数,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先皇便亲自选址下诏,建了这座府宅。
两位姐姐相继成为宠妃后,徐家更是受尽荣宠,大哥年纪轻轻便承太师之位,并封赵国公,而自己也在当朝陛下初继位时便官拜侍中,并监修国史,代宰相之职。
至此,王徐两姓已成一家。
先皇生性多疑,乱世之下高位难保,掌军者必是亲信之人,驻守北城剑门关,旁人是信不过的,只有苦了父亲常年在外难与家人团聚,直到病重客死他乡,父亲也没有在这府邸住上过几日。
三年前大哥唯一的女儿在两位姐姐的撮合下再次承宠于当朝圣上,圣上龙颜大悦,说话间便又赏了一座宅院给大哥这个国丈。
徐家大哥搬去新府后,这座宅院便只剩下徐二郎一人。
现下时辰尚早,日头刚刚升起,蜀中难得的晴朗之日。府门已关,府院中的植被却长得极好,大都冒过府墙,又正值夏末,枝叶繁盛,在微风下泛着金光,裹狭着桂花的芬芳,越过徐二郎的双眼,直抵心尖。
被萎靡气氛包裹的成都府,也难免有让人不舍的风景。
“元四,我们上路吧,别让夫人和光溥等急了。”
一想到如此祥和的景致就要衰落而自己又似乎无能为力,徐二郎便不忍再回头看了,不等元四搀扶便一脚登上马车。
这次向皇上请辞回乡种田,徐二郎去意甚笃:所谓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就算这徐宅就此荒败,自己背上不肖子孙的骂名,也不愿再为不思民政,糜烂无度的朝廷谋事!
一路上,徐二郎努力说服自己走得干脆些。
徐家,乃当朝权贵,成都府百姓几乎人尽皆知,谁若是能与徐家攀上点关系,那必是衣食无忧,仕途坦荡,可即便如此,我们这位徐家二郎徐延珪却好似早已不是徐家的人了。
蜀人都知道,当朝陛下乃大徐妃贤妃所生,而三年前陛下新纳的宠妃,乃是徐妃兄长徐延琼之女,纳亲表妹为妃,于国法于家礼皆是不被允许的,可皇太后纵容,徐延琼也不反对,皇上便无所忌惮,一意孤行。而朝臣们也只是私下议论,并没有人敢公然反对皇上。无奈何,徐家二郎终究不能放任不理,但毕竟是一家人,又是宫闱之事,徐二郎不好直接当朝提及,只得先去劝服大哥徐延琼。
“于公,一国之君理应做臣民之表率,怎可带头违反国法,兄长不加以规劝,还大力支持,岂非有失人臣之责?!于私,五服之内通婚,其后不繁,何况尚在三服之内,兄长为父为舅,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皇家后嗣?!兄长,您已是朝中一品重臣,两位姐姐也已是太后太妃之尊,徐家这些年早已尽承雨露,权倾朝野,光宗耀祖,又何必再做这有违法度之事,恐被世人议论嘲讽!”
徐延琼并无实学,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本就是靠外戚身份掌权,徐二郎此番劝言终究是打了水漂。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没过几日,徐二郎的这位侄女便以唐末著名宰相韦昭度之孙的身份进入了后宫,为了不惹人耳目,初进宫时,也只给了婕妤的位份。如此一来,徐二郎的一番话只是提醒了兄长,还是要顾一顾王徐两家颜面,骗一骗百姓和史官罢了。
由此,徐家兄弟二人便生出嫌隙,自从徐延琼另设府邸以来,两兄弟便鲜有来往。
徐延琼虽是长兄,身上却无半点其父亲徐耕当年骠骑大将军的硬朗风骨,自进入官场以来,谄媚之气渐长,血性之气全无。倒是徐二郎,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看遍了铁血沙场,更知道民间饱受战争之苦,父亲辛辞为先皇保下江山,朝局稍定之时,徐二郎暗自想着,定要奋发读书,将来才能为一方百姓保社稷!
素来刚正的徐二郎出仕之后一直恪守君臣之德,上交不谄,下交不渎,结识之人也多为忠良。如此心性,在乱世小朝廷如何自处?新皇登基不久,就发现朝中宦官当道,良臣无路,两位姐姐公然卖官愈发猖獗,多次进言望稍加收敛,却惨遭权贵排挤,宰相之职也如同虚设。
真是时也命也!
如今中原风云又起,天下又会姓甚名谁尚未可知,而徐二郎心知肚明的是,王蜀朝廷不会长久了,就算没有外力,内部也早已噙满蛀虫,不日自会瓦解。徐家现在虽然如日中天,却实在有违祖意,他徐二郎实难苟同,现今只有辞官回乡,守得祖先宗庙,以至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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