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夜已深，十字路口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大卡车，两个男人裹着厚重感的军大衣在车身周围徘徊，不时停下来交谈几句。车厢一侧的挡板被放了下来，露出车上的东西，原来是一袋一袋的苹果。“苹果，山西大苹果，包甜包脆！”不知那里的喇叭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一遍一遍播放着叫卖声。已是初冬时节，夜色中吹过的微风带着森森寒意，路上没有几个行人，附近小区里人家的灯光渐次熄灭，该睡觉啦！

从小区门口走出一个年轻女人，手里还拎着一袋苹果，苹果很沉重，女人似乎不太能拎得动，走得歪歪斜斜的。年轻的男人先看见了她，招呼另一个年长得男人走到一起，两人斜着眼睛看这个女人慢慢地走到了车子旁边。

女人把苹果放到地上，喘了口气，抬手捋了捋头发，x细声细气地说：“老板，我这个苹果搞错啦！”年长的男人抬起长满皱纹的黑脸，冷冷道：“哪里错了？我们的苹果不甜不脆吗？”女人道：“不是这个，是……”男人打断了她的话：“那有什么问题？你不想要了？不想要就退货！”女人急了：“不是的……”男人不耐烦地提高了音量：“那是怎么了？”

“算账算错了！”女人也提高了音量。

“怎么错了？都是让你们扫码的，要错也是你自己弄错吧！”年轻的男人走到年长的男人身前，语速很快地说。

“是，是我算错了！”女人笑着说。

两个男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买了两袋苹果。本来想买两袋小的，结果不当心拿了一袋大的和一袋小的，付钱的时候却只付了两袋小苹果的价格。真是不好意思哈！我刚才想要拿一个苹果吃，这才发现两袋苹果不一样大！”女人笑着说着，指着地上的那袋苹果，又指指车上的苹果“两种苹果大小差好多呢！你们忙着做生意，也没有发现我拿错了苹果！要是多几个像我这样拿错的人，你们不是要亏本啦！我还是来换成小的好啦！”

“妹子！”年长的男人也笑了，“拿错就拿错了呗！你还要拎过来干啥？这么重的东西，也不差几个钱！没事没事！”

“弄错了，就该改回来！要是我没有发现，那是一回事，既然发现了，就该换回来的。”女人诚恳地说。

“妹子，不用换回来了。算我给你的优惠！”男人说：“你可真是一个实诚人，就这么点事儿，还要拎着这么重的苹果走这么远路过来！不用换了哈！这里也有我们的错嘛！我们自己做生意没有仔细嘛！我们应该吃点教训的嘛！”说完，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家里人都喜欢吃小一点的苹果，大苹果太大了，一次吃不完。你帮我拿一袋小苹果下来就好啦！”

“好，好！”男人从车上挑了一袋苹果递给年轻的男人：“你帮着这位姑娘把苹果送回去！小心点，别碰着苹果。”回头又对女人说：“姑娘，让我儿子帮你把苹果送过去，你放心，他不是坏人哈！”

女人说：“我自己来好了！”

年轻的男人已经拎着苹果蹭蹭蹭走到前面去了，女人只好笑着跟男人挥手再见，紧走几步追赶年轻的男人去了。

男人将女人带来的那袋苹果放到车上，轻轻地拍了拍苹果，好像要拍掉上面的灰尘一样，他靠在车子上，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深蓝色的夜空中几颗明亮的小星星正在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