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喜欢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优异,而是不寂寥,可以看见人,说说话。
白云十三岁了,母亲的轮廓模糊的就像夜里遮了面纱的一个梦,睡着拼命寻觅,醒来难受,胸口冰冷,手脚麻木,常常着深色衣服扣到脖颈处。
白云的奶奶从来不提白云的父亲,只有一张父亲儿时的老照片挂在墙上。白云不知偷偷拿镜子和照片对比了多少年,总是记不住父亲英俊的脸庞。盯着看时觉得他特别明朗,微笑的神色和自己好像,高高的额,高高的鼻梁骨,黑黝黝的皮肤,深邃的眼睛总是透过玻璃望着一切,白云喜欢那双眼睛,觉得他的眼睛就是遗传了父亲的眼睛,也是全身最好看的地方。
白云的奶奶六十多岁,身体硬朗,白云的爷爷常年有病。奶奶常常抱怨爷爷拖累了她一世,骂得狠了爷爷就打白云,白云从小不知怎么做才能让爷爷满意。
白云发现自己非常健忘。同学们课后练笔总是写“我的爸爸”、“我的妈妈”、“童年趣事”、“我的玩具”……白云常常握笔发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其他同学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可写。他想想自己还算幸福,也无忧无虑,就是写作文、日记时好像他的生活从来没有和别人一样多彩过。他想写奶奶,奶奶好像每天起来除了唠叨和咒骂在无其他兴致。他偶尔想写爷爷,爷爷抡棍子震山响的样子不由使他打个寒颤,一身鸡皮疙瘩顿时把所有遐想清空……继而又陷入深思……
蓝天 、白云 和阳光他尝试着去写妈妈。有时好像看见了妈妈长长的头发,美丽的面孔,写得时候似乎还闻到了妈妈身上的清香,温暖的怀抱,写妈妈的时候晚上他会睡得特别香。
他最喜欢写爸爸。因为爸爸有照片,照片上的爸爸和他现在一般年纪,所以他感觉他的爸爸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夏天的一次细雨中,他路过一片桑葚地,雨丝洗的枝头桑葚黑的发亮。他跳了跳,揽下桑葚柔软的枝条依旧够不着,于是攀了上去。大概吃得忘记了,一脚迈出去头着地跌落下来,他翻身坐起摸着地上圆圆的坑,又摸摸自己的头,居然啥事没有!每每想起这件事,白云就开心的笑出猪叫声来——一定是爸爸保佑了他!
不过他也发现每次在梦里总是看不清爸爸,总是在找,找了这许多年,爸爸还没有回头用那双好看的深邃的和他一摸一样的眼睛去看看他。
每次梦醒了,白云发现他都泪水涟漪,流进耳廓里。他坐起来抠抠耳洞,擤擤鼻涕,用力擦拭眼睛,生气地下定决心谁也不写,只写他自己。
白云后来又想了想自己,发现自己什么事情也不想想。
白云唯独喜欢的事情就是上学,喜欢帮助同学,喜欢听老师讲课的声音……
中秋空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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