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电影大师杨德昌作品《一一》的最后,八岁的洋洋在外祖母的葬礼上对着已经不存在的外祖母说:“我也老了。”这不像是一个平常的小男孩会说的话,在整部影片中,这个小男孩在和大人们探讨的关于“可知”与“不可知”的话题,和他通过用相机拍别人后脑勺所寄托的超脱思想,都不太符合这个角色的年纪,这个角色上投射的是杨导自身的影子,杨导经意或者不经意地在他身上安放了一个敏感、深沉的灵魂。
那个八岁的男孩没有老,老了的是我,这个二十二岁的婴儿。
我已经老了,真的老了,很多人都已经在说“90后的老人”了。作为一个一事无成的老人,我没有什么可以指引年轻人的,我没法跟年轻人分享任何经验,因为我没有经验。我有的只是绝望的生活和绝望的情绪。在这个最好的时代,我活成了最坏的样子。有网友在评价电影《芳华》的时候写道:“我们在最好的年代虚度光阴,他们在最坏的年代洗尽铅华。”我没有虚度过光阴,我一直都很努力,我已经拼尽了自己的全部能量,然而我还是活成了这个样子。所以我这个人,代表着最纯粹的失败。
我到底怎么了?在别人都在追求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的时候,我追求的是别人,我追求的是正常人的生活。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我如今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和疲惫。人生与世界,对于我,是比对于别人更加叵测的谜题。
人生就是永无止境的困惑与迷失。世界太大了,太复杂了,不管在什么领域,无论我以什么身份面对什么场合,困惑都永无止境,我永远都处于一个迷宫之中,无法找到出口。卡夫卡说:“真正的道路是在一条绳索上的,与其说是用来行走的,毋宁说是用来绊人的。”对于我们这种存在于平凡之下的存在,路就是步步惊心的,人生就是险象环生的。春天对于稻子,是美好的春天,对于稗子,只能是“提心吊胆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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