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省城,办好手头的事。她就沿C区的路标一直前行,旁边有一老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进去。两行商铺林立,行人不少。她的世界里,安静多过热闹。而这样的城市里难得安静的角落,如今这地方,也是人头攒动了。
蔡琴的歌声飘来,在小街两侧碰撞回响: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说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这是她非常喜欢的旋律,还有那些往日时光。
没想到又走到了这里。老地方,是《老地方》。她摇摇头,笑了笑。这是一家小店,店面稍稍装修了,但与周围的簇新相比,还是有些老旧。如同擦了新粉的老妇,掩饰不了岁月的痕迹。老板换人了,如今已有几家分店,生意不错。她要了碗米线,慢慢用筷子挑起,味道似乎变重了!她喜欢清淡的那种,面细而劲道,花生碎和芽菜撒在上面,很香。她不自觉地朝对面瞥了一眼,那熟悉的座位还在,只是不见了当年人。人来人往,都是年轻的陌生面孔。今天的辣子味太冲,辣得她嗓子难受,害她咳嗽了好一会,服务生慌忙为她端来一杯热水。
出来《老地方》,迎面是莽莽撞撞的风,不期而至的雨,四面仿佛有无数隐形的手要将她扯拉硬拽。她踯躅着,徘徊着,这里有她的记忆和青春,有她曾经放不下的过往。她茫然又有点做贼的心虚,逃也似的,不敢停下脚步,却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上了天桥,这里人很少,雨继续着,密密匝匝,有点旁若无人的放肆。她的伞过于单薄,有点不能承受这雨之重。蒙蒙中,那硕大的建筑显得模糊迷离。往哪边走呢?她踟蹰着。其实,她喜欢就这么呆呆地,脑袋空空的,如一片随风飘飞的叶子。任凭风载着,飘向任何地方。车流如蚁,她随手拍了几张街景,都是湿漉漉的灰暗。有些冷,她缩了一下肩,握紧了伞柄。庆幸自己裹上了牛仔衣裤,周遭那些飘逸的裙摆和时尚的短裤一族,此刻该遭罪了!
靠在栏杆上,俯瞰脚下的车来人往,一切渐渐开始虚化!
老妈来电话,说,老家的雨大得吓人,院子里都能漂起木杵了!前几天还下了冰雹,树上的梨子落了一地。还有黑子被人打死了,脊柱断了,脑袋肿得像竹篮子。她牙痒痒,想即刻去找凶手拼命。黑子可是乖巧得很,从不乱咬人。每次回去,都会老远地飞奔着迎接她,用那一身黑缎子蹭她。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她突然内疚起来,好些日子没往家里打电话了。母亲的风湿腿,此刻又会是什么状况。她一个人在家,只是一味地吃药。
天桥上陆续有人来往,大都步履匆匆。他牵着一小女孩一路低语,从她身旁走过。风似乎更大了,险些把雨伞卷走。她突然很想去看看他,想破天荒地主动去看看他。其实,他就在那所高校,不远。已经在下台阶的他,回头望了一眼桥上,似乎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又默默走开了。
现在可好?
可好?
某某某,好!好吗?
……
反反复复几个字,她编辑了一遍又一遍,可就在发送的那一瞬,她还是又犹豫了。终于,那串熟悉的数字还是没有拨出去。她想,也只是想想而已,脚并没有朝那个方向移动。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而他俩,错过的又岂止是现在?之后的路,或许拐弯,或许直行,她希望他都笑吟吟的!他又何尝不是呢!他的电话、QQ一直没换。只是重走故地的她,不免失落怅惘。但她知道,她该走了。
走下天桥,蔡琴的歌声淡淡入心: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的来
让它好好的去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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