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无忌脸红了一下。知道赵辉说的是面试时的事。一人问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才能?他当时有些紧张,也不知是脑子转得太快还是太慢,居然说是“对金融这块有特殊的敏感”。那人便让他举个例子。他想也不想,便说大学里炒股,“大一下学期拿到两千块奖学金,我全买了股票,大学毕业时,两千块变成了十万块。”在场的人都很惊讶,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回答:“不听消息,不炒概念,不跟风,只看技术面。”一人问:“中国股市看技术面能赚钱吗?”他道:“是那种技术面。看K线图,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庄家故意把线做坏或是做好,诱空、诱多什么的。一半是分析,一半也是凭感觉。”
这事在行里传得很广。都说今年招来个小股神。只是对不上人。赵辉这么一说,席间众人都惊呼,“原来是你啊。”一人问陶无忌:“真的假的?”陶无忌只好笑笑:“只是闹着玩,不上台面的——”众人纷纷凑上来,问他最近该买什么股票。陶无忌勉强说了两个。借口去厕所,逃也似的离开。解完手,正遇到赵辉进来。叫了声“赵总”。
“我不该提的,”赵辉歉意道,“还以为他们都知道呢。”
“没事,”陶无忌道,“怪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听说你还去证券公司把交易记录打印了一份?”
“都说出口了,怕他们以为我吹牛,索性打印出来让他们看看。”
赵辉笑了笑,在他肩上轻轻一拍,“分行很少招外地生。我听人力资源部的朋友说,你专业分和面试分都排在前面。好好干,小伙子。”
陶无忌点头。私底下听人聊起,都说赵总在支行口碑最好,能干又谦逊,几个大项目都是他主持带队。总行那里都挂得上号的。对下属又很关爱。相当受人敬重。
“听说,你想进审计分部?”赵辉又道。
陶无忌想,说谎没意思。整个分行都传遍了。只好嗯了一声。
“审计部里都是御史、钦差大臣,”赵辉开玩笑,“每次见了他们,我们都脚软,发虚。一个个手放在膝盖上,老实得不得了。生怕被他们抓到小辫子。”
陶无忌也笑笑。
“不管怎样,我喜欢有雄心有冲劲的青年。但光说不行,还要有实际行动,要努力,否则就变成‘豁胖’了——上海话能听懂吗?”
“懂。就是吹牛的意思。”
“很好。”赵辉在他肩上又拍了拍,出去了。
结束后,陶无忌送程家元回去。这小子也不知喝了多少,躺在后座不省人事。出租车司机途中关照了几遍“别让他吐”,陶无忌只得拿个塑料袋随侍在旁。地址是没人知道的,好在他手机没设密码,翻出“妈妈”打过去,电话那头详细说了路名和门牌号。距离倒是不太远,全程高架,晚上不堵车,一会儿就到了。车子开进小区,一个中年女人守在楼下,见到陶无忌便致谢,又问,“要不要上楼坐会儿?”陶无忌本不想上去的,但程家元身材敦实,凭他妈妈一个人肯定不行,只得帮着扶上楼。进门把人放倒在床上,立即便告辞,“阿姨再见。”
“真是麻烦你了——吃杯茶。”女人挺不好意思。
“不了,谢谢。”
陶无忌坐地铁回家。口袋里躺着刚才的出租车票,32元。与白天上班的饭票放在一起。支行每人每天发一张饭票,就在三楼的职工食堂,十块钱标准,两素一荤一汤。中午程家元请客吃披萨,叫的外卖。饭票便省下了。月底可以到小卖部换饮料或是方便面。程家元不是第一次请客。上周刚请过寿司,也是外卖,一盒盒精致的很,各种口味,还配上红姜、海藻和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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