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不眠的夜晚,心里总是那么乱,思绪仿佛是一把利刃,划破午夜的宁静,任由孤寂的灵魂在午夜里游离。
阿杰曾是我在工地上认识的一位朋友,第一次看见阿杰时,我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大叔。从他的外貌看去,瘦小的身躯稍有点驼背,皮肤黝黑,满是皱纹的脸上长满了胡子,怎么看都像个四五十岁历经沧桑的大叔。我从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过笑容,他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在别人聊天分享热闹开怀大笑的时候,他好像一个孤独的影子,暗自躲在角落里沉思。
一次他换衣服时,无意间身份证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我捡起来递给他时,才发现他只有二十五岁。那一刻,我觉得很惊讶!这个看起来历经沧桑的大叔,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嘛!这张沧桑的脸孔不应该是这个年龄段拥有的啊!
此后我开始慢慢的留意这个人,阿杰因为性格孤僻,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他在闲暇时,总会望着天空或者天花板发呆,就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每次看见他,我都会微笑着向他打招呼,我试着找他聊过天,可是被他冷冰冰的堵回来。我想他应该是经历过常人没有的经历,才会对一切都有防备心理。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向他打招呼,有时也会找他聊天。他从来没有向我说过关于他的一个字,只是一些简单的答复,嗯、哦、啊。有一次,阿杰挠头骚耳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发现他这奇怪的变化后,走了过去。才知道他原来要给爷爷写一封信,但是有些字他写不上,所以他才有那种变化。我说:“阿杰没事,你说我帮你写。”他点了点头。很快完成了他写给爷爷的那封信,他很机械的笑了一下,那是第一次看见他笑。
自那次以后,我和阿杰慢慢熟悉了起来,他也消除了对我的戒备。一次在外面吃饭时,多喝了两杯,阿杰向我诉说他的身世。我才得知,阿杰是一个孤儿,在他两岁那年,双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年幼的阿杰在爷爷的照顾下长大,爷孙俩一直相依为命,阿杰只上了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十三岁那年,阿杰跟随老乡一起出来打工,因为年龄小常被人欺负,他每天干完自己的工作,还要干那些大人的工作,常常累瘫在床上。老板以童工为由,经常克扣工资,他拿不到应得的报酬。
后来他逃离了这种生活,一个人去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因为年龄小找不到工作,迫不得已以乞讨为生,那几年他品尝过人生百味。他说: 也想过自杀,为什么人生总是这么痛苦,看不到一点希望呢?可能是怕死吧!还是从心底里打消了这个念头,选择活着,勇敢坚强的活着,来面对这种种的不幸,我就不相信活不出个人样。
恰巧此时,父亲给我打来电话,听着我们的通话,阿杰哽咽的哭了起来。他喃喃的说道:“真羡慕你,家人对你这么关心,有时候我特别渴望能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关心我,那怕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可是连这一点微小的奢求都不能得到。”我不禁心头一颤,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历经磨难,让生活已压迫的遍体鳞伤的平凡人儿,任由黑夜中的晚风风干他的泪水。我知道阳光一定会治好他的这些伤,等黑夜过去,阳光降临,他一定会变成那个坚强而又勇敢的阿杰。
那个夜晚过后,阿杰又变的像以往那样,坚强、隐忍,只字不提过往。某一天,我在床头看到一张小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保重”两字,我知道那是阿杰的笔体。我问过几个人,有人说: 阿杰的爷爷病重,他回老家了。也有人说: 阿杰匆匆收拾了行李,消失在一个夜色中,不知去向。
有很多时候,阿杰的那些话语总是回响在耳边。是啊!生活本来就是如此艰难,谁不是一边不想活了,一边又努力的活着。也许你现在穷困潦倒,落魄不堪;也许你一个人飘落异乡,忍受着寂寞和孤独;也许你迷醉于这座陌生的城市,夜晚来临,灯红酒绿,辨不清方向。这万家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盏为你点亮。
可是你走过的每一段路,每一次的终点,都值得被称颂。或许你没有活成理想中的样子,但这是一场普通人的奋力突围,正如那身披金甲的战士,一路无所畏惧的向前走去。愿你眼里有光,黑夜有灯,下雨有伞,这一路有良人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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