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回老家开庭，去同为律师的好友事务所坐了坐。
见到我来，好友伸手呼扇开面前的烟雾缭绕，招呼我坐下，又向刚坐到他面前的老大爷抱歉的说：大爷，我这会手头有点事，要不你先找其他人？
老家所在的县只有三家律师事务所，在法院对面一字排开。事务所内虽谈不上人声鼎沸，但也络绎不绝，有人来咨询离婚财产孩子怎么分，有人要不回来账要请律师写个诉状，还有人马上要实打实开庭请律师代理案件。
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地摊式律所”。虽然谈不上什么规范的管理，没有响当当的品牌，提供不了高大上的办公环境，但是它能提供最关键的资源：流量。
你不打官司就算了，你如果要打官司，那肯定免不了去法院，你去了法院就会发现打官司不是电视上看的那么回事自己不好搞，发现自己搞不定出了法院大门就望见一字排开的三家律师事务所，于是你难免走进去找个律师问问这事到底该咋弄……
流量之于律师，不亚于阳光水源之于种子。没有流量，那是要饿死人的。君不见，为了搞流量，律师们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豪饮应酬者有之，著书立说者有之，广告传单者有之，哗众取宠者有之，勾兑忽悠者亦有之。
我们常用“地摊式律所”称呼那些管理松散的个体户联盟式律所，其实这个称呼未必准确。真正的“地摊式律所”虽然管理松散，但是自带流量。他们收的是“租金”，因为他们至少还提供了一个过得去的“地段”。这个地段不一定如王府井熙熙攘攘，却也不至于门可罗雀。
更多的律所是什么样的呢？大抵是既谈不上什么管理，也给不了什么流量。他们也向律师收钱，但我更倾向于把这个钱称为“税金”。能收上这份钱，纯粹是因为国家规定律师必须找一家事务所，否则开展不了业务。律师和律所更像是强扭在一起的瓜，除了上天要求他们必须要在一起外，找不到其他的共生理由。
也基于此，律师对律所的忠诚度普遍很低，遍地新所层出不穷，律师们呼呼啦啦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定睛一看，人却永远都是那些熟悉的人。
有些铺子千金难求，有些铺子跳楼甩卖，闹市旺铺永远是稀缺资源。你如果问我地摊式律所会不会消亡，我的答案是当然不会。真正的有独立流量意识的“地摊式律所”，不仅不会消失，还会成为稀缺资源呢。毕竟大量的律所，还没达到地摊所的发展阶段呢。
一滴水，永远无法预知洪流的方向。未来的模式会怎样，我也讲不清楚，但越来越多的声音讨论这个问题使我确信，改变正在发生。
肯尼迪总统发表就职演说时讲：别问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要问你能为国家做什么。我想，对于律师和律所来讲，现在已经到了思考互相能为对方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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