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四杰”以后,“沈宋”出现了。沈佺期、宋之问这两位诗人历来为人评价人品不如何,才情却相当,其进行的诗歌创作对律诗的定型起到了较大的作用。
尤其沈佺期的一首《独不见》,堪称初唐七律的典范,对后来的律诗尤其是边塞诗的影响很大。姚鼐说它“远包古韵,高振唐音”。
今天就给大家分享沈佺期的这首《独不见》。
独不见·沈佺期
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
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
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
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这首诗用的是乐府《杂曲歌辞》的旧题,所书写的对象其实也是乐府诗里常见的选题之一:思妇。乐府诗歌中有不少作品书写背井离乡的征人,他们“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离家日以远,衣带日以缓”,而与之遥遥相思的,便是在故乡困守的思妇。
这首诗中的思妇是卢家少妇,这位卢家少妇实则为借用梁武帝萧衍《河中之水歌》一诗中的人物:“洛阳女儿名莫愁…十五嫁为卢郎妇…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莫愁女,是传说中一位善歌谣的女子。李商隐《越燕二首》中有“卢家文杏好,试近莫愁飞”。
前两句极写思妇所处屋室之华贵与富丽,中有两处对比,一则女主人公身处华屋,实则内心孤寂;二有提到“海燕双栖”,则以燕子双双栖居衬托自己的形单影只。
“九月”句点明时节,从听觉到视觉再到心理活动,用思巧妙。秋寒已近,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御寒的衣物,捣衣声阵阵,仿佛在催促树叶飘飘而下,其实有些因果倒置“不讲理”;寒砧声声,天气转冷,而我所思之人却远戍辽阳,一去就是十年。
这十年之间,盼望人归而不得,欲求音书而断绝,岁月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谁知道等待的人在哪里,是生是死,又何时能归呢?没有人能够回答,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做无尽的等待而已。
胡应麟先生在《诗薮》中评此诗道:起句千古骊珠,结语几成蛇足。然则读书君却认为,最后一句仍是动人:没有说如何去倾诉、交付这满腔的思念,而是将这看不见摸不着无处抒发的愁绪寄托在了深夜不寐,仍幽幽流转的月华之上: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流黄”一词本有多重含义,可指玉石,可为香名,也指硫磺,而在诗中出现,一般指淡黄色的物品,特指丝绢,古乐府《相逢行》中有“大妇织绮罗,中妇织流黄”。
在对此诗的解读中,有认为这里的“流黄”指床帏,也有认为指思妇身上的衣服。在这里,读书君更偏向于解作床帏。秋深夜寒,思妇其实是尝试着入睡的,只是这寒夜里响起的阵阵捣衣声,落叶声,以及随之而起的思念,教她无法成寐。透过床帏所见月光,将其辗转反侧的形象刻画了出来。
而诗歌最终的镜头留取在月光流照床帏,将主人公隐去,却将这愁思随着月光铺满了整个卧房,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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