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没能熬过这次疫情,腊月二十九号去世了,根据之前商量好的流程,会送回老家下葬。
姥爷只有妈妈一个女儿,但是老家还有侄子们,所以根据舅舅们商量的,要大办。妈的心思我们都懂,希望一切从简,因为生前姥爷受到了我们所有人最好的照顾。
可是,舅舅们说,必须大办,所有流程要听他们的,他们就剩这一个老人了,从村里走出去,是教授,哪个家族有这么大学问的老人,要让他走的风风光光的。
虽然照顾姥爷已经让妈妈身心俱疲,但是现在姥爷一走,妈妈心里的痛苦也是让她难以承受,从殡仪馆出来,姐夫说看妈脸色不对,一摸脉,心率得一百多,赶紧吃药,现在所有事情全部交给我们几个,但是这种大事,我们做不了主,还得她决定。
妈说,舅舅们也都六七十岁了,还不遗余力得给姥爷长脸,按他们说的办吧。
舅舅们负责家里各个环节,人员,鞭炮,车马,饮食等等,妈说这是求人的事,不容易。其实我们四个私下想着,一切从简才好,姥爷活着的时候,我们给他我们能提供的最好的照顾,现在,他走了,我们很难过,所有的流程,对我们来说只是增加痛苦,并不能因为隆重减轻一丝一毫。而且流程太长,太复杂,妈妈身体是不是能坚持下来,也是我们担心的一点。
妈妈一直努力克制,安抚我们,她跟我们说,我们离开老家久了,不知道老家人是要面子的,婚丧嫁娶仪式流程就是最验证一个人,一个家族是不是有面子的时刻。
当看到姥爷入殓,盖棺,心里痛的很厉害,大姐看我捂着胸口,过来搀住我,妈已经提前安排让她躲开,怕心脏又受不了,弟弟们跪在地上低头痛哭,往事浮现在泪眼里。
姥爷对我们来说,感情和父母差不多,我们的学业,人格培养,包括婚姻都是姥爷姥姥在看护,记得研究生上学那时候,姥爷一周好几次电话,同宿舍的姑娘怯怯问我,你父母呢,怎么不打电话,是不是……?
姥爷要和姥姥合葬在一起,妈说,爹娘,你们又在一起了,然后泣不成声。
我和大姐寸步不离看着妈,大姐很紧张,手里握着药,等从坟上回来后,最后一项是请大家吃饭,我们几个先安顿好妈,在饭店门口站好,逐一向大家表示感谢,舅舅说,一会儿让两个弟弟去每个桌敬酒。
酒席间,好多人来妈这里,有人说快过年了,提前给妈拜年,大家笑意盈盈的,说办的多好,多体面,妈一直挤出来笑,眼角却总是有泪。
我们着重对表舅们表示感谢,舅舅们哭了,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说姥爷疼爱他们几十年,他们没有尽孝,能让他风光下葬,是求一个自己安心,我忽然心里一颤,没有什么繁简,也没有什么里子面子,人生一世,都离不开一份情,生了死了,维系着的始终是那份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