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冯雪晴

黄昏。

秋日在密云间挣扎着露出半个身子，向大地播洒出仅剩的寥寥几缕光亮。天空愈来愈暗，直到秋阳无力地从天边坠落，隐没与远处层山之间，天才完全黑了下来，世界也陷入了令人胆寒的寂静之中。

初秋

我木木地坐在窗前，全然不觉天色已晚。二模的失利让我感到一阵阵眩晕，回想起自己深夜孤身一人在台灯下奋笔疾书的情景，我更是觉得心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委屈——难道我的努力还不够吗？

初秋

……第二天清早，母亲收拾行囊的声音将我惊醒，当我问起时，母亲说是要带我去外婆家散散心。

外婆家位于一座无名小山的半山腰上。走在山间的泥土小径上，习习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初秋的凉意，又带来几分山楂果的清香：外婆家门前有一大片空地，因我极爱吃外婆做的冰糖葫芦，她便栽上了几棵山楂树。一到金秋时节，鲜红发亮的山楂果便会挂满枝头，一眼望去，犹如满树红亮的小灯笼，煞是喜人。从前，每当想到这样的场景，我的喜悦之情就会溢于言表，可现在，我心中委屈难过的滋味却还是未减丝毫。

初秋

我们到达时，外婆正手挎一个小竹篮，在山楂树下摘山楂。看到我来，外婆举起手中的小篮朝我晃晃，说要和我一起做冰糖葫芦。

我坐在藤椅上，看着外婆随手折下一根梧桐树枝，将其截成几根小棍，然后用小刀削去树皮，还要把小棍的一端削出个小尖儿来。接着，外婆又把刚摘下的新鲜红果洗净、擦干，最后用削好的木棍将其串成惹人怜爱的山楂果串。

初秋

随后外婆支起一口大锅，点燃土炉中的木块，直到丝丝缕缕烫人的白气从锅中袅袅飘出，外婆才不紧不慢地将备好的几块手工老冰糖放入。这时，外婆将一串山楂果串递给我，示意我试一下。我无助地看看外婆，可外婆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炉火。好吧，只能靠自己了。我努力回忆着外婆往日的做法，试探着将山楂果串往锅里放。可谁料想，山楂果串刚刚碰到热腾腾的糖浆，便发出了兹啦的响声，糖浆也开始四处飞溅，我赶忙缩手，慌里慌张地将冰糖葫芦串放到了碟子上。我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串惨兮兮的冰糖葫芦，外层裹上的糖衣松松垮垮地黏在山楂果上，而且裹得极不均匀，毫无美感可言。我试着咬了一口，齁甜的糖衣黏得我的牙齿生疼，而酸倒牙的山楂果又让我无法下咽，完全没有记忆中的美味。

初秋

外婆依然沉默着，等到糖浆变成了焦黄色，泡沫噗噜噜地开始往外冒时，她才拿起一串山楂果串，在糖浆里一滚便迅速拿起，然后将其放到冷水盆中静置几秒，最后熟稔地将其拿出放到涂过油的盘子里。外婆的动作如行云如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任何迟疑和停顿。

我嘎嘣嘎嘣咬着外婆做的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心中很是不解。外婆淡淡的笑笑：“孩子啊，做糖葫芦是有讲究的。你得用巧劲，不能用蛮力，只要掌握了要领，想要做出馋人的冰糖葫芦就不难了……”

我抬头，看到外婆的脸慈爱地皱起，突然明白了外婆的深意。我紧紧地攥着那串映着明媚的秋阳的冰糖葫芦，心中也生起了一轮红彤彤的明媚的秋阳……

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