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林道宗（化蝶篇）

第一章：面朝大海

紫林道宗（化蝶篇）

总第1节：大海之滨

夜，深若大海，

荡漾着黑色的浪花，

海，却如夜空，

闪耀着银色的繁星。

那暗浅的沙滩，

在潮起与潮落中弹着琵琶，

那些浪花，那些繁星，

都是琴弦上嘈切的音符，

今夜，涛声依旧，

今夜，歌声低沉。

这一派凡俗的安宁，

延伸到了那渔村，

及遥远城池里的梦乡，

活在当下，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安宁，

这也正是我们身后的温馨。

面朝大海，海水澹澹，

面朝大海，心有彷徨，

今夜月光淡淡，霜花凛凛，

那"嘎吱”曼延的脚步，

那黯然落寞的身影，

摇摇晃晃地走向苍穹，

这一地草色，在秋末枯朽。

在遥远的海平线上，

有一盏渔火，隐约在绝望之海，

就如天空坠落的星星，

在那翻卷的海水中沉没，

我轻轻地低叹:

“是谁的船帆，又失去了坚强？”

白风在沙滩上漫步，

静听大海深沉的歌谣，

他就像一个孤独的旅行者，

亦如一个苦吟的诗人，

在苦苦地追寻先人脚印的路上，

捡拾一些遗落的残章。

一片锈铁，一块朽木，

一只海浪深铭的贝壳，

一支海螺的高亢，那些白沙——

都是星海沉沦的故事，

诗人悲祭的九歌。

我青虫了一高冠青衣，

鞠躬着腰杆，用卑微的态度，

虔诚地聆听着世界，

许多光辉，突破黑暗，

如慈母温暖的双手，

抚摸入我焦渴的心田。

我默默地站立在松针上，

在这葬海之滨，悬岩之上，

看浪涛拍崖，水汽空濛，

看海燕无畏，逐浪追波，

我面朝大海，用一双尖锐的眼睛，

穿透这夜的厚度仰望。

看得遥远，遥远有那星辰碰撞，

溅射如雨的烟花，

破碎的大陆，毁灭的城市，

还有那冲锋的号角，

破舰残旗，尸横遍野，

战神的披风在虚空纵横，

英雄气概，一声长啸，惊破敌胆，

长刀划过，空间破裂，

战士的鲜血染红了高天。

我只愿化作一双翅膀，

在大海中飞起，

化作鲲鹏翱翔九天，

我渴望有那一级级天梯，

昂然地攀爬无限，

带我去苍茫的战道，

举起一面血染的旌旗。

回首那漫漫来路，

那些跌跌撞撞叩叩碰碰，

那些死去活来冲锋陷阵，

历史总如朝代硝烟，

多少匆匆过客枭雄殒落，

尘埃上垒起的坟墓，

再也不是富贵荣华。

凡人的江湖很小，

凡人的欲望很少，

凡人的目光很低，

凡人的天地不高，

庙堂里不断的香火，

神仙端坐在上面目光威严，

跪着的要求不是太高，

繁衍吧生命祈求平安，

翱翔吧梦想飞出鸟巢，

传奇的翅膀终会触摸到苍穹。

我一步跨过万年，

挥手间变幻万千，

那些匆匆只不过脚下的泥土，

我轻轻地剔下抛落流水。

站在这悬崖边，

面朝大海，任八风来袭，

我也屹立如钟，

这千年的古树也久经风霜，

在岁月中百挫千伤中，

锤炼出了铜筋铁骨，

和那意志的铿锵挺拨。

风动，松动，我岿然不动，

幽冷的月光洒落天穹，一些霜华，

让我身后的大地苍白，

亦洒了我满身的苍凉。

我默默的伫立，仿若雕像，

任水珠从身上滴落，

一腔心事，与无边的海浪，

拍打着傲寂的岛礁，

抵御撞击，却更见峥嵘。

总第2章:心比天高

我紧锁着眉头，冥思，

我默默地推演，领会，

生命就是一张张试卷，

我总在勇于挑战，

我总在追求完美，

人都说汗流得越多，便收获越多，

而我却是一粒收获一滴血，

道，已超越了生死，

亦不是真理那般简单。

我修远古，我修眼前，

我修天地，我修生死，

我修大自然中的所有规则，

领悟其中的万千变化。

我总是用我的坚强面对绝望，

当意志踏过千沟万壑，

当虔诚走过花开叶落，

我的身后留下一个个村落，

和那些海市蜃楼，

路太长，纵身边荒芜与繁华，

都是我心中无比的寂寞。

一幕幕的生离死别，

一曲曲的忍泪高歌，

那些生旦净未丑，红蓝黄白黑，

舞台上唢呐震天响，

故事尽演些悲情英杰，

江湖豪事，庙堂勾当，勾栏箫笛，

都在风涌云起中煙灭，

灯光阑珊处，是我孑孓的脚步。

我有时是一介书生，

我有时是一个苍头，

我有时是一个耍武的豪客，

我有时是一个气讨的乞丐，

我有时是一个低头疾走的妇孺，

我有时又是一个贪玩的小孩。

我有时又是树枝上的孤鸟，

我有时又是静夜屋脊卷伏的狸猫，

走在凡尘，嗅闻烟火，

看惯大千百态，芸芸众生，让心平静，

修道总是从红尘修起，

最后才能修得那脱俗超凡。

轻轻地叹息一声，

在这夜色的宁静中，

在这万般酣睡的梦寐中，

谁见过我如风的身影，

跨越了高山和湖泊，

跨越了田野与村庄，

跨越了江河与城市，

我的双手抚摸过万千安静的睡靥，

那窗帘的情调，那杆上的酒旗，

那稻谷的饱满，果实的香甜，

那牛犊的尖角，那稚狗的梦乡，

那河流的清波，那雕船的琴弦，

我轻轻的祝福化作今秋的丰收，

面对身后的一切，

我心总是这般的温暖柔情，

回首万年的相伴，

虽然面孔换了一茬又一茬，

但我总能感觉，

那些都是轮回而来的故友，

回首看去，似曾相识。

我飞越了千万里，

飞过了紫林师尊的洞府，

飞过了破卵而生的山林，

穿过曾经跋涉苦行的沙漠，

亦飞过了梦里驰骋的草原，

如云如雾亦如风，我来到了这西海岸，

来到了这葬海之滨，

我此时就站在这棵古松上，

还原了我这世的寄生，

我，道号青虫子，

一条法术高深的毛毛虫。

岁月磨不掉我的傲气，

我的信心也从不动摇，

我欲走出天地，

我忘记渺小，却敢直视苍穹。

我苦修的灵魂，

用千次的轮回问那不朽的道，

用所有去世与来生的悔悟，

用万死不懈的坚持，

妄想解透生命的忧愁。

万年的苦涉，

也只如那一瞬的离别，

我走尽所有的祈求，

执念如锁……，

跟着我不弃的脚步。

愿千世欲穷的道理，

助我此生来场浴火的涅槃，

用生命的绚丽，化作蝴蝶，

化作一双绝世华丽的翅膀，

飞上天堂的征途。

阿婆说万般天注定，

注定的只是塔下的，山下的命运，

我却一直在向山上爬，

我也一直在向塔上攀，

我注定要走向山顶与塔尖。

我要去问问的老天，

为何要用自己的那些所谓，

来注定我的生死？

我感谢你的阳光，

给予我无比的温暖，

谁说你是仁慈的上帝，

但你却设计了生死别离。

我想追随先辈的脚步，

我想看看万古的灵魂，

到底都去了哪里，

我想知道在苍茫道上的战火中，

我的脚步又能走多远，

不敢徒然负了这骄子的名号。

总第3节：我的道路

所有生命和生存，

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那灭天而来的威胁，

冥冥中让我不屈不甘，

我的上帝，我欲用千世的挣扎，

来撑起自己的腰杆，

抵御那入侵的灭天之敌，

地球，是我永远的家乡。

吾道号青虫子，

从小入那紫林道宗，

此番从枫叶燃烧的丛林中走出，

来修这苦海无边，

我只想临近阿婆的教诲，

获得这无穷的力量。

我要用千世的悔悟为深度，

让自己的冥思延伸成广袤，

我欲让灵魂的执念为帆，

让身躯的苦难为船，

驶向远方的岛。

我在大海边嘶吼与海燕搏杀，

我在悬崖边屹立不倒，

我吞食日月精华，

我感受大海的澎湃，

我定要修法力强大的道。

雾气弥漫在海岸，

迷蒙了这一世的凡俗，

我亦将身隐于尘埃，

匍伏着，匍伏在这平静的夜，

等待着日出时的飞跃。

我已淡漠了生死与炎凉，

深入这世界的寂静，

我已习惯孤独，习惯无助，

习惯了背对身影行走，

我知道这都是阿婆与阿公对我的考验，

和磨砺。

"冷月霜刀夜孤寒，

英雄寂寞古松悬，

回首深途埋傲骨，

不堪萋草折坟前。”

我横跨千古，一步一世，

每世，我只修一种道法，

每次，我都流下一滴泪，

化作种子埋下。

每次都是在最后的时刻，

回首看到一生的悔，

道总是因悔而顿悟，

化作来生的理由。

有多少风月，见证过我的美丽？

昙花一现，只求来过，

生命滴落，只因爱过，

“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一生对道的痴迷，

却因心中有个神胜的信仰与目标。

我的道是一颗颗种子，

修于红尘，超脱于红尘，

我的道欲修成了大树，

我的悔与悟欲在树上结出因果，

了却因果。

风从身上吹过，

摇曳着我微凉的心情，

有一条河从荒芜中走来，

悬挂在暮色的星空，

河汉渺渺，似无边际，

我何时挂起征战的风帆?

我感觉到冥冥之中的招唤，

是顺着脚印的方向，

我看见了前方的灯塔，

在澎湃中隐约，

我随着时间朝圣般游去。

总第4节，阿婆保佑

我怀着一颗初心，

闭上双眼，合什双手，

忘记了所有的不甘与屈辱，

让灵魂完全地沉静，

我今生必超脱。

于此处天地灵力最盛时候，

我让灵魂沉沦于道海，

让天地海之灵力温润我的丹田，

“愿阿婆保佑，让我涅槃成功！”

我虔诚地轻喃。

用我心的第六感，

从眉心的第三眼，

我看见了在茫茫的夜色和大海中，

有一层油腻的东西被风吹皱，

然后膨胀而起，

一件如雾的风衣飘荡起来，

在朦胧的月色中，

凝聚出一只母鸡的形像来。

她的羽毛灰色，

两支翅膀无限地伸展，

把整个大地都置于羽翼下，

她两只慈悲的眼睛向我看来。

“我叫生活，是地球之灵，

是所有生灵的始祖，

大家都亲热地叫我阿婆。”

“我的骄子，

请问你还有什么疑惑，

阿婆将用力所能及来帮你解答，

愿你千世所修，

终能化蝶！”

我葡伏于松枝，

涕泪零落，恭敬地说道：

“我的阿婆，

我修万般，总有不足，

我欲修大海，却感无路！”

阿婆轻轻地说，

“修大海，便是修沉论。

海底有沉沦之墓，

墓内有九幽之火，

用九死换九幽，助你沉沦！”

阿婆说完便消散身影，

化作一层薄薄的灰色油皮，

尽落于大千的山山水水。

她的余音尤自未绝，

继续回响在这一片空间：

“百川终属海，

万法皆有宗。

生死高低墓，

阴阳正反轮。”

“不甘天注定，

苦争短与长，

人生求自己，

泣血战八荒。”

“平静一池水，

滔天万里洋，

万般皆痛苦，

无所畏沉沦。”

总第5节，大海沉沦

最后一丝声音却如一片羽毛，

轻轻袅袅地飘到我耳边：

“海因深而蓄力，广而蓄势。

柔而坚韧，容而必克。

愿骄子能修大量，

此羽保你九死而生！”

我深深地一拜，

那片羽毛像烟一样地飘入我眼睛，

变成了眼里的云烟。

我知道，我该入海沉沦，

去修海的势力了。

我的灵魂离开肉体，

一道莹光就像青衣笼罩黄灯，

慢慢地沉入大海，

慢慢地坠入深渊，

慢慢地沉沦下去，

在海水中我青衣湿透。

风影惊呼着欲拉我上岸，

“青虫兄此行九死一生，

此去也许再无可能！”

我回头轻笑，

“渡人渡己渡天下，

修苦修难修沉沦！”

风影跃向高岩，弹指而歌：

“海何澹澹兮，山岛竦峙，

风何萧萧兮，洪波涌起。

壮士欲修沉沦，何惧生死兮，

吾临海而歌，扼腕叹之！”

我慢慢地沉下去，

回手轻轻地摇晃，“保重身躯！”

我双眉微蹙，

光线难远，视线迷茫，

我忍受着海水的深度，

及其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挤压，

光华渐暗。

在幽暗的海水里，

我渐渐看到了不同的幻景，

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我却看不到方向，

也看不到海底，

我仿佛漂浮太空里，

有些灯光，就如星辰。

我感觉我无比的渺小和孤独，

感觉生命的无助与无力，

我任灯盏沉落，灯火摇曳，

我所有的抗争与企图，

在海水的无情中显得那么苍白，

好像拥抱好像绑架，

在一派柔软与冷酷中，

我却是难以挣扎。

我像一颗飞逝的流星，

在绝望与希望中坠入深渊。

寒冷与压力在增强，

纵使我经历万千，

一种本能的恐惧也让我心头紧绷，

但我咬牙速坠，毫不理会。

总第6节，绝望之海

我眼前一派深远，

在漆黑中游动的灯火渐渐增多，

点点都如游魂，

就如我，都在沉沦的路上，

照出了这黑暗无边，及我的渺小，

我想，那是否如我，

亦在求道修这海的苦难。

一切就像长篇的开幕，

鼓点开始密密传来，

仿佛马蹄走过了亘古的荒凉，

从原始到繁华，

开始零落，继而密集，

敲的都是心跳。

一队巡逻似的鱼鳞，

排队从我身边无视地游过。

但接着又是一队白飘过，

一阵唢呐声的走过，

夹带着锣声，铙声，

吹的是那悲伤的葬曲。

人生就是一曲曲歌词，

是一幕幕戏剧，

说唱着自己的故事，

演义着别人的事故，

我此时，却在演自己生死。

我一步步地堕落，

我自己欲把自己押入地府。

九死九生，会是怎样的折磨呢，

我不敢想像，

却为何此时莫名地兴奋。

我听到了丧钟，

仿佛从地府传出，我听到了琴声，

凄凄楚楚的嘶裂金属，

是谁跪在道途，

唱着送别的哀歌？

“都说也间风景好，

风景好却留不住，

留不住的你匆匆别过，

别过了这浮名身后，

身后的我泪水涟涟去向谁说……。

都说天堂千般好，

千般好你却看不到，

看不到我的真情欲守，

欲守着却寸断相思，

相思的我心事凄凄去向谁说……。

纸鹤欲上天，

棺材埋入地，

从此爱恨两迷茫，

哥哥呀你欲往哪里去走，

妹妹我愿陪你遍度苦海，

即使魂飞魄散，

即使肉身糜烂……。

唢呐撕裂天，

白首叩入地，

从此阴阳相隔两迷离，

妹妹我跪地步步艰难，

哥哥你却狠心不回头，

即使亲情哭泣，

即使爱人心伤……。

谁说好死不如歹活着，

活着却要怨劳作苦，

活着却要病痛折磨，

纵然有爱却也要伤离别，

不如将身随哥去，

证那三生缘份……。

谁说一死总是万事休，

死去你就看不到，

死去你就听不到，

死去你就想不到，

不如将身追哥去，

免得喝那孟婆汤……。”

总第7节，巨章之墓

一身白色的轻纱飘袅而来，

我看到她透明的容颜，

和那修长的手臂，

就如一只巨大的水母，

有一层层白屑不停地在脱落，

那干枯的两行血泪，

却像直透心底的铁锈，

眼里满是绝望。

她双手抱着一口棺材从我身前滑过，

那哀伤的歌声如那些白带，

拖拽着有万米长，

直到远去，余声不绝。

袅袅的还有些鬼魅，

睁着一双桔红的眼睛

却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它们围着一起向下沉落，

然后一声尖笑又骤然急遁而去。

我如踏入了地狱，

听到了一些切切私语，

尖厉的惨叫从某处传来。

我一路向下，经过废战场，

耳朵里有喊杀声，

有奔腾嘶鸣的马蹄声，

有车轮滚滚地辗压声，

有刀兵碰撞金铁发出刺耳声音。

我最后走入葬场，

我看见无数墓堆浮土中。

生命凋零埋深冷，

壮士尸寒，烈马悲鸣，

历史在泥沙中腐朽，铁锈纷落。

我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章鱼，

它的身躯如一座巨墓，

它那巨口张开就像不测的洞口，

上面写道“沉沦之墓”。

最后我看见万千河流，

汇成巨章的八爪，

那黑色的血脉向四周延伸，

历史沧桑，无尽记忆，

全是一些流沙。

我看见了好多骷髅，

那空洞的眼眶密密麻麻排列，

拥挤成大海的深邃，

摇晃着看向天空。

我看见了好多残枝败叶，

在旋涡中拥挤，

挤尽的绿汁，汇成了河流。

我还看见无数的白骨成鱼，

在生命无望处深游，

好多手臂挥舞成浪，

无数的呐喊在浪尖溅开。

我也看见好多的白草黑发，

油油地在海底飘荡，

那里躺着好多人物好多故事，

沉船积垢，

一张张大口对我说着欢迎。

总第8节，河流之鞭

我看见了好多烟窗，

从腐朽中耸出，

喷着漆黑的硫酸，

还有那腥红的火焰，

我想，那就是地府的烟窗，

那喷出的就是忘川河的水吧？

突然两道幽光扫过，

冷酷得就像两片黑色的冰刀，

空间也被割裂得嗞嗞响，

随着冰刀的扫过，

海底立即暗流涌动，

骨鱼乱窜，海草乱舞，

在腐泥翻滚中，

一条巨大的手臂扬起，

不，是一条巨大的河流，

从万里外抽动而来，

夹带的流沙，和一些船舶，

一些山脉，

以及所有如尘般的骷髅，

带着历史之势，

沧桑之力向我抽来。

巨鞭挥来发出“隆隆”巨响，

像巨大的机器碾压而来，

海水在向溃崩，

空间也发出“嗡嗡”的声音，

就像即将倒塌的巨厦。

河鞭凶猛却迅猛之极，

我身边的海水在疯狂后退，

海面上也堆起巨浪，

那八爪巨墓竟能挥动河流之鞭，

我始料未及，

但我修千世什么风浪未见过？

“化羽之术！”我口中轻叱。

我模仿秋叶零落，

我推衍浮萍无根，

我解透轻羽随风，

衍生出自己的卸力之道，

我瞬间化作了一片光之羽毛，

飘浮在海水之中。

力量袭来，

海水被抽出一条万里水沟，

整个海都被抽得翻转，

但我已随波逸去，

跳上浪尖。

鞭扫过后，力量消弥，

海水回落之时，

我又化作灯盏飘浮在原处，

巨墓之前。

“嗷嗷！”

低沉的吼叫更像巨树倒下断裂声。

一击之后，河便沉静，

但那幽光好似轻蔑，

腐泥里有千万气泡逸出，

一个个都化作章鱼，

在我身边形成章鱼大阵，

向我挤压而来。

一条条触须编成了一张大网，

欲让我无可逃遁。

总第9节，章鱼大阵

一只只的章眼，

就像一只只黄色毒蜂，

跳跃着桔红的火焰，

在我的都围排成密集的大阵，

那阵势之威，

居然也在学那“嗡嗡”蜂鸣。

我此时以灵魂而来，

本无实质，一盏虚灯，

但这八瓜巨墓以章鱼之阵围我，

当是有所依凭，

我虽不敢大意，

当然也更不会逃走。

我立刻化作一枚银针，

以火为针尖，

回身刺破一个个章目，

在连续的“啵啵”破裂声中，

突破最弱的防线反向墓口冲去。

巨墓剧烈地震动一下，

我看到那八爪蠕动，

我看到了淤泥翻滚，

我感受到巨墓心中的怒火，

威压一层层叠加而来，

连整个海洋都在蠢动。

我准备着抵挡那倒海的一击，

我见惯了生死，也演慣了生死，

但此时的危机却是我生凭未见，

好像有一个巨人，

欲举整个海洋向我砸来，

我的灯光不堪压力，

被那威压压成了纸片。

但这时那两道逼视我的幽光霍然息灭，

我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我的灯光向上一飘，

由于惯性飘离灯盏，

接着又惊恐地扭曲回落。

我诧异巨墓此时为何闭上了双眼，

我不想它会这样放过我，

必定还有更残酷攻击，

我亦停步默默地戒备，

努力让灯盏燃得更亮一点。

我没有等来河爪的袭击，

但那墓口却突然喷出了一口墨汁，

一下染黑了万里海域，

这是暗夜之术，一种腐蚀之力，

瞬间把空间，时间，

都淹没的一片寂灭之中。

随着一阵死亡之气袭来，

我瞬退万里，

但距离太近防非所防，

我根本逃避不及。

寂灭之术直接寂灭了我的光芒，

寂灭了我周围所有的光亮，

我眼前一黑，

意识被一起寂灭，顿失一切。

难道还有比这种死亡更简单的吗？

生命本就是一盏灯，

我原以为我很强大，

我修千世却如此不堪！

总第10节，九滴奶汁

在悬崖边松枝上，

我的身躯随着灵魂寂灭变得干瘪，

眼睛里失去了光泽，

一只海燕飞过，一口把我吞下，

失神的风影怒喝一声追去。

海燕在大海中逃遁，飞向遥远，

我的身躯在它的腹中，

慢慢地被腐蚀，

慢慢地被消化，

死亡原来总是比生存来得容易。

但在寂灭之夜中，

突然飘出一朵白云，

白云上凝出一滴水来，

这水有别于海水，

它是真正的洁白无瑕，

好像是白云上挤出的一滴。

它就是一滴奶汁，

是属于妈妈的那种奶汁，

是阿婆的承诺，阿婆的爱护，

她给了我九滴奶汁，

作为骄子的护身符，

这白云就是我眼中的云烟。

这一滴白色的奶汁滴下，

在暗夜中发出“笃”地一声，

好像突然敲响的木鱼，

这奶滴落在海中，

它根本无视寂灭，

直接滴落并融入在我消失的意识中，

在寂灭中荡起一层涟漪。

我突然一激灵，

仿佛从沉睡醒来，

发现自己在颤抖，

发现自己原来并未死去，

我只是被深黑包围，

看不到了自己而已。

传说宇宙初始，

即有红黄蓝白黑五种“绝色”，

它们属于宇宙原色。

绝对单纯的任何一种颜色，

它都可以形成“绝色之境”，也叫绝境。

“绝境”之内，同化万物，

唯一破解就是五色相和。

我们的世界如此柔和，

其实却是五色相和的世界，

其变幻万千色彩，所以叫大千。

黑色绝境就是“寂灭境”，

也不知这巨章何处弄来的“寂灭之液”，

也不知为何“奶汁”能破寂之术，

这一念头从我脑海一闪而过，

成为谜一样留在了我心里。

此时意识蜂拥归来，

脑子里剧烈地激荡，

一片片记忆归入队列，

我如同坠入冰窟，

抬头一刻的蒙然。

我眼里的云烟有点变淡，

但我心里却是更为明白与安宁，

死，也许并不是真死，

它只是一种放弃，一种失落。

那只海燕突然凄厉起来，

它如一道闪电般从海浪中冲出，

它已被擒住，

它的风影手中凄叫翻滚，

最后被丢但回到了悬崖的松树上。

它一阵呕吐，

终于把我的躯体吐了出来，

然后身子被风影向空一甩，

在空中向大海急速跌落，

眼看落海，但它意识终于归来，

哀鸣一声重新飞上海空。

风影并没有杀了它，

当自己遭遇相同的危机时，

怜悯也会由然而生，

在这时我要的是安静，而无其他。

我的身躯蠕动了一下，

挣脱了那些胃液，

爬到干净的地方，

眼里继续冷冷地看向遥远。

深海中，我的灵魂恢复意识，

但发现自己已被拘禁，

好像在一个蠕动的空间，

我明白自己被巨墓吞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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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五色绝境(600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