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作者: 顾古笙 | 来源:发表于2018-10-01 21:45 被阅读0次

          麦田滚浪着苦黄,芦苇飘荡着悲绿,长满青苔的褐石上,一位老人,白发、草帽,时而望向身旁被覆盖上着落叶的墓碑,深情又哀伤,时而望向昏黄的天空,期盼又焦虑。

            落日的余晖打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我走近向他问好,他示意我坐下。

            “小姑娘,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哈哈,恩……那个爷爷,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很尴尬,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他是谁。

            “大脑壳,你家猪要饿死了,还不回来喂猪”

            原来他就是曾经在寒风凛冽中捡垃圾的大脑壳,原来他就是常作为群众的饭后笑谈的大脑壳,原来他就是几乎孤零零一辈子的大脑壳。

            他还是被遗忘了。

            放鞭炮,赏烟花,点灯笼,又是一年末。

            “哈哈,你们知道吗,大年初一我哥哥要接我去城里了”他每年都在重复这被人听腻的话,从黑发到白发,从白皙到黝黑,我始终没见到他口中的城里哥哥。

            家家户户在热闹的鞭炮声迎来新春,一辆辆从城里的车都回来拜访亲戚,在公路旁,老爷爷穿着大红棉袄—除夕夜为进城去买的新衣服,目不转睛的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

              时而踮踮脚激动地观望远方,时而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时而嘴里面小声嘀咕着黑色车,黑色车……

            一辆黑色明锐在离他几米的地方减速,爷爷激动得冲向公路中间。“喂,老头子,你不要命了”,爷爷热情渴切的眼神黯淡下来,却依旧以慈祥的笑容回应“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错认成哥哥了,哥哥说他今天接我去城里,哈哈哈哈”明锐男无奈摇摇头,开车便离开。

            他如同孩子般的守望着亲情。

            “嘿”他向一辆黑色宝马招手,“哥哥”,他提着一个灰色大麻袋踉踉跄跄朝车走去,宝马男摇下车窗,“爷爷,你需要帮助吗”,爷爷在空中挥舞的手瞬时间停下来,灿烂笑容在霎那间凝结,转身给宝马男留下的唯有落寞背影,宝马男看着枯瘦的背影,下车帮助爷爷提东西,爷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这样的温暖让他觉得别扭,爷爷不自禁的用手像平时大人抚摸孩子般的抚摸宝马男的头“孩子,谢谢你,爷爷老眼昏花,认错人了,我在等我哥哥接我进城呢,你快赶路吧,别让家人等急了”。短暂的告别后,宝马男转身离开,他不知道那个萍水相逢老爷爷的眼神有多留恋他,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离开时,老爷爷泪如雨下。

              他一直在守望着来自孩子的关爱。

              又是一场空等待,老爷爷从那过后没有再期望哥哥的到来。

                爷爷,那个被大家叫做大脑壳,那个被人们认为是傻瓜的老爷爷,傻傻地守护这片土地,这座山脉,这里的一草一木半辈子,只期望像初雪一样靠近天使的温暖翅膀。

              寂寞梧桐守候一方净土,却也期望陪伴与自由,青天明月守候一份宁静,却也期望如虹一般万彩交辉,如阳一般万丈光芒,在这繁杂多变的世界里,有多少人如同老爷爷般守候着又期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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